事情并不如玉旒云所愿。边境上的郑军不知是二皇子还是那皇叔的队伍,不过是出来绕一圈,以示自己胆大,一见到樾军出现,立刻调头跑得比兔子还快。毕竟两国有停战协议,郑国既割地赔款,樾国不可无故出兵。樾军只能望着对手留下的一路烟尘骂了几声“缩头乌龟”。可是,当这边樾军才一转回营地,那边哨兵又飞跑来报,说是郑人又跑来边境上了,这次还摆出了许多靶子,在演练箭法,但偏偏士兵们都射不中,脱靶的箭许多都飞到樾国境内。

    邓川大骂“岂有此理。玉将军,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就领了一队人马折回边境上去。岂料他的旗子才在地平线上出现,那边郑人又逃之夭夭。气得邓川拿过弓来,“呼呼”也朝郑人那边放了两箭。他射得很准,全都扎在靶子上,那扛着把子撤退的士兵吓得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

    邓川这才解了气,回来向玉旒云报告。玉旒云冷笑道“居然弄些小孩家的玩意儿,郑国这伙皇亲国戚也真有出息。咱们不要理他们,岗哨加强戒备,其他人勤加操练。只要他们敢过国境来,包准有来无回。”

    邓川得令,照样去办。到这日黄昏之后,郑人又到边境上来了好几次,但是哨兵只当他们是唱大戏,并不理会。

    这夜,玉旒云住在总兵府中她虽然以范柏的名义发出军令,但实际已经接手了富安防务,自然要坐镇总兵衙门。张至美夫妇劫后余生,也搬到总兵府中暂住。两人都来感谢玉旒云救命之恩,大家客套了一番,听到初更鼓响,就告辞回房。玉旒云捻了捻灯,打算再读读书,就对石梦泉道“我看你还是早些回船上去那一船的无价之宝,我可不放心别人看着。”

    石梦泉道“也是。”想了想,又道“大人,你看郑军会不会是跟咱们玩狼来了的游戏特特要等咱们放松警惕,然后攻其不备”

    玉旒云道“兵不厌诈,当然是有可能。不过他们打过来了,不是正好被咱们消灭”

    石梦泉道“只是,这样虚虚实实,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真的想攻过来,还是在消耗咱们的精神。哨兵终有厌烦的时候,那就麻烦了。”

    玉旒云道“那你看要如何”

    石梦泉道“虽然两国有约在先,但是他们这样一再挑衅,就咱们当真打过去,也落不了什么话柄。何况,黑夜之中,怎能看出是谁先动的手我觉得应该先发制人。”

    玉旒云道“虽是这样,不过”她笑了笑“要是一夜之间就把郑军给灭了,范柏这小子未免功劳太大,而且也用不着从瑞津调救兵来了你别忘了,现在是范柏在打仗,不是你我。就有小小失利,也无不可。”

    “可是,”石梦泉道,“如果存心让郑军占上风,我军将士的伤亡岂不是”

    玉旒云道“这个我也考虑到,所以才犹豫不定。”

    才说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嚷道“走水啦走水啦”两人急步抢出来看,见总兵府外火光冲天,拦住一个兵士询问,知道只是城东的一片废宅而已。

    “粮草在什么方向”玉旒云问,“小心风大波及粮草。”

    士兵道“粮仓在城西,离得很远,不会烧到。”

    玉旒云点点头,叫他快去帮忙救火,自己和石梦泉对视一眼,都想这个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是范柏的狐群狗党在作怪,还是郑军

    他们在院子里遥遥望着北方,兵士扑救得力,没多久,那边的天空就黯淡下去。有人前来回报,说是未见到纵火的痕迹,应该只是天气干燥,自然起火。玉旒云道“无论如何都还是小心为上注意巡查粮库,千万不可出差池。”又叫石梦泉“你还是回船上去吧,那些东西可烧不得。”

    石梦泉答应着,方要出门,忽然见到南边的天空又亮了起来“哎呀,那不是码头么”

    显见这并非意外了,玉旒云一跺脚“还不快去救火”自己也大步出门,然而到了门口,又停下“等等,不要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粮草库不可疏忽,先带着水桶到那边去,以防万一。其他的人,且随我去码头。”

    当下便分开行事。玉旒云同石梦泉赶到了港口,见湾内旧船已经烧成一片,大青河化为火海,根本就辨不出他们的那艘福船停在何处。而且水上救火不比陆地,兵士们连落脚之地都无,只能从岸上和栈桥上向力所能及之地泼水。然而火势之猛,岂是杯水所能灭,大家虽然竭尽全力,还是只能眼巴巴看着船只烧成灰烬。

    玉旒云真是既心疼又愤怒,看着浓烟滚滚的水面,沉声道“什么人做的,要被我揪出来,也要将他烧成灰烬”

    只有石梦泉知道那只船有多么重要,看着水面上残余的桅杆龙骨,想着他们从西瑶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火炮就这样沉入水底,实在心有不甘。只不,他想起当日卓思远让自己验看物品,除了火炮之外,另有两箱卓思远说过,这两箱并非弹药,只是烟花,他们到西京向庆澜帝展示新炮时,可以填充在炮筒之中,这样既安全,又新奇,庆澜帝一定喜欢如果这两箱点着,刚才应该发生爆炸才对啊

    他心里便起了一丝希望,睁大眼睛在河面上仔细搜索,浓烟稍稍散去,就看到河中央有一个漆黑的影子。“大人”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的船在那里”

    玉旒云一看,果不其然,应是西瑶水手发觉港口失火,就立刻起锚航行到了河中央,这才免遭灭顶之灾。失而复得,使她心下大喜,不过却说出一句怨毒无比的话“跟我斗”一语比深秋的风还冷,邓川就站在她身边,本来被大火熏得满头大汗,这时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几天来他看到的玉旒云毕竟不是真正的玉旒云。

    “玉将军石将军”路上邵聪乘马而来。大家见他马后拖了个人,一路行来已经头破血流,却是樾军服色。“将军”邵聪下马把那人往前一推,“这小贼在粮仓边上鬼鬼祟祟,我们叫他过来问话,他拔腿就跑。我把他抓住一看,竟带着火石、火油,显然是想烧粮草。幸亏将军有先见之明,叫我们严加看守,才没有被他得逞。”

    玉旒云走到跟前,一脚将那人踢翻,让他仰视着自己避无可避“我要问你是什么人,你一定不说,所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说时,“唰”地拔出了剑来,朝那人当头砍下。

    那人大概早就准备好了会落入敌手,然后有严刑拷打,他一定抵死不泄露半句,只要能熬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岂料玉旒云连话也不问,直接就一剑砍来,他不禁吓得把什么“视死如归”“宁死不屈”都忘了,本能地举手护头,呼道“饶命我是郑国人我是二皇子的人”

    玉旒云的剑就停在离他胳膊不到一寸的地方。“郑国人啊。”她阴阴地一笑,“原来郑国的细作这么没出息,吓一吓就全说了来,看这人也没什么用,咱们樾、郑两国睦邻友好,就把他送过边境去,顺便告诉他们二皇子,以后别派这么个嘴巴不牢靠的人来当细作,简直就是瞧不起我们樾军嘛”

    这郑国人一听,若把自己送回去,又说自己嘴巴不牢靠,岂不就是要让二皇子取他的性命么他虽恨玉旒云阴险狡猾,但是落在人家手里,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磕头道“小人招了,什么都招”原来郑军知道无法和樾军硬拼,于是计划搞些小规模的破坏,乱人阵脚,他和好几个郑国士兵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要烧粮草,不过为了分散樾军的注意力,就先在别处放几把火,等到军营中混乱起来,再烧粮仓。

    “你倒挺老实的嘛。”玉旒云道,“那你们所谓在别处放几把火除了城北和码头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怎么来的,又打算如何回去”

    她本以为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已经把这郑国人制服,岂料这人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垂头看着地面。

    “怎么”玉旒云道,“你现在又不怕死了”

    那人道“小人的确是怕死,所以才泄露了军机大事,成了郑国的罪人,今后有国归不得。但是小人死,是小人一个人的事,如果我今交代了其他人在何处,如何来,又如何去,就是把他们也交到了大人的手中。那小人今后就是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分别。所以,小人还是求大人赐我一死吧。”

    玉旒云挑了挑眉毛“有意思。把他押下去,加强巡逻。我们回总兵府”

    一行人回到了总兵府,哨兵老远就迎了上来“将军,又抓了个奸细。”

    玉旒云问道“哪里抓的”

    哨兵道“书房里。”

    玉旒云愕了愕“书房里”

    哨兵道“属下们巡逻到那里,这人自己开门出来,说要见您,又说他是郑国人。现在他就在书房等您。”

    “岂有此理”邓川骂道,“还不把他押来”

    “哎”玉旒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梦泉,走”便和石梦泉一起到了书房。

    进门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儒生,中等身材,相貌平常其实说他相貌丑陋也不为过,山羊胡须,扫帚眉,狮鼻大嘴,一双小眼睛却射出精光来,像是暗夜中的老鼠,又像是潜伏的毒蛇。玉旒云皱皱眉头,咳嗽了一声。

    儒生即朝她一揖“郭罡拜见玉大人。”

    玉旒云手抚剑柄“你说什么这里是范柏范总兵治下,哪里来的什么玉大人”

    郭罡道“玉大人的一场兵变干净利索,范柏那窝囊废早就成了您的阶下囚,玉大人何必还要隐瞒身份呢”

    玉旒云叫石梦泉掩上了门,自己朝郭罡走了两步,冷冷地上下打量他“你也是郑国二皇子的部下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郭罡拱了拱手“多谢大人夸奖。老夫在总兵府中已经潜伏许久了。”

    “哦”玉旒云道,“今天的这些火也是你叫人放的”

    郭罡点头“正是老夫所为。”

    玉旒云的剑“呛”地出了鞘“你胆子倒不小。”

    寒光闪闪就架在郭罡的脖子上,常人早就吓软了腿,他却面色如常,道“成大事者若是胆小如鼠,那么大事岂不成了镜花水月”

    “成大事”玉旒云轻轻地挽了个剑花,但是并没有把剑收回去,而是端详着剑身,以及自己在那一线白亮中的倒影。“你既然是为了成大事,怎么不一早杀了范柏夺下这座城来,到时你主公就可以登上王位”

    郭罡道“二皇子登上的不过是郑国王位,能不能坐得稳犹未可知。就算皇叔和其他皇子罢手不争,玉大人他朝挥师东进,郑国不复存在,他的王位也就化为乌有。花了这许多功夫,死了这许多人,却得来一座沙上的堡垒,实在有点不值。”

    玉旒云冷笑了一下“我樾、郑两国早有和约,郑国没有违反和约,我军为什么要挥师东进何况,我又不是带兵的将领,就算要东进,也跟我没关系。”

    郭罡道“郑国只余半壁江山,凭什么跟樾国平起平坐谈和约什么停战协议,还不是樾国愿意停就停,愿意战就战的么只不过,要将郑国彻底拿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眼樾军上下,除了玉大人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玉旒云负着手,到桌边坐了下来,用剑隔桌子遥指着郭罡,道“你不用吹捧我。我可不吃那一套。你跑来说这一通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郭罡看了看石梦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旒云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也就应该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你如果不敢当着他的面讲,在我面前也大可不必讲了。”

    郭罡道“是么老夫听说金银珠宝可以送人,美女妖姬可以分享,不过从没听说过权力也可以容他人染指的。”

    “废话”玉旒云将剑掷了出去,几乎是贴着郭罡的耳朵飞过,“咄”地一下钉在了门上,“你不用拿些挑拨离间的话来激我,你爱讲不讲,我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你耗着”

    “大人”石梦泉只是担心郭罡会威胁玉旒云的安全,所以才不肯轻易离去,看眼下就要闹僵了,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事,因道“我还是退出去,就在门口”

    “不用”玉旒云道,“我们两个十几年来何曾分开过,岂能因为这个人几句鬼话就改变”她对郭罡厉声道“你要说就说,梦泉是一定要留在这里的。我现在数到三,你不说,我只好叫人来拉你下去了。一,二,三”

    她“三”字出口,郭罡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玉旒云却丝毫不为其所动,高声令道“来人,把这奸细给我押下去”

    外面卫兵得令而入,立刻将郭罡反剪了手臂。郭罡摇头叹道“我以为玉旒云非池中之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玉旒云丝毫不被他激将,缓步走到门前,拔下长剑收回鞘中“我玉某人是不是池中之物,用不着你来操心。你马上可就成了笼中之物我奉劝你来和别人谈条件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郭罡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更显得双眼光芒诡异“大人这话说的好。今夜星光如此可人,大人应该到总兵府的后花园游玩一番。等到过了子时,老夫怕大人会后悔。”

    玉旒云眯起眼睛“是么那就多谢了押下去”

    卫兵带着郭罡走远了,石梦泉道“大人,你看这人究竟是何企图”

    玉旒云“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来替郑国人谈什么条件的,就是来投诚的。我看投诚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惹人讨厌。”

    石梦泉知道她发火都是因为郭罡想要支开自己,对这份情已是心领了,恐怕她冲动之下误了事,因道“其实方才我就走开也无所谓的,也许这姓郭的当真有什么重要情报”

    玉旒云道“你愿意避开,那是你的事。但这人前来投诚,竟然要挟于我假如我真的收了他,将来岂不是都要受制于他哼,他想得倒美。我反将他一军,他不是乖乖地透了口风什么到后花园游玩,你想是什么意思”

    石梦泉道“那总得去后花园看看才知道。”

    当下两人就来到了总兵府后花园。

    这夜其实天阴,天上布满了云彩,连一丝星光也不见。两人全靠灯笼照明,才不至在后花园的石子小径上摔倒。范柏上任之后搜刮当地民脂民膏,将官邸修建的行宫一般,两人看这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和段青锋太子府的花园也差不多了。只不过秋冬之交万物萧索,才看不到奇花异木。

    玉旒云不禁有感而发“老百姓搜刮完了,下一步大概就是要克扣军饷了吧到时把士兵都饿得头晕眼花,郑国管是什么二皇子还是皇叔,都可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石梦泉道“幸亏你把范柏治了,只要肃清军纪,相信不久百姓也会返回家园。”

    玉旒云笑了笑“那是不错不过我担心的是咱们在瑞津的队伍。上梁不正下梁歪,范柏是这样,吕异能好到哪儿去刘子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日攻破铴国,他立刻想纵兵三日我看瑞津的商家大概已经过不下去了,咱们的士兵”

    石梦泉想起自己当初将营中所有之物登记造册,为的是防备刘子飞和吕异侵吞财物污蔑玉旒云。这两个人不能挥霍已有之物,只能从外头找些新钱来花,这是当时没有考虑到的。

    “不知姓郭的到底跟我们玩的什么花样”已经走到了花园深处,依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玉旒云走进一座凉亭,四下望望。

    亭子当中有一口井,琉璃雕花井阑甚是华丽。她将灯笼提近了看看“范柏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可惜是口枯井。”石梦泉道。那井底漆黑一片,并不见灯笼的倒影。

    “哎呀”他二人的灯笼撞在一处,玉旒云的那一盏从钩子上脱落,直落进了枯井去。

    “是我笨手笨脚”石梦泉连忙道歉。

    玉旒云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既然笨,就吃我一掌咦,你看”她指着井里。灯笼落地之后就燃烧了起来,一团光辉刚好可以照亮井下,这时可以分明地看到井壁上有一个一人来高的洞。

    莫非范柏在府里还挖了秘道“立刻叫人下去查”玉旒云命令。

    不时,就招了十多个卫兵来,带着铁钩绳索爬下井去。过了总有一柱香的时间,才又上来,道“启禀将军,这下面的确有一条秘道。里面分岔极多,也不知每一条岔路通向何处。如果将军要彻查,恐怕得多派些人手。”

    玉旒云皱眉想了想“现在什么时辰了”

    邓川道“就快三更天了。”

    子时,子时玉旒云想起郭罡的话,虽然还不甚确定,但是命令道“底下人全部给我上来拿火油来”

    众人不知他是何意,但是早在翼水一战就晓得她的厉害,立即照办。火油拿来后,玉旒云又吩咐大家熄灭灯笼、火把不要出声。众人按她吩咐而做,在井边静静地呆着,不多时,传来了三更鼓响。

    这时,又听得井中有一阵悉唆之声,似乎是闹耗子。然而玉旒云“倏”地一下跳了起来,抢过卫兵手中的火油整桶倒了下去。“点灯”她命令。

    火把、灯笼瞬间齐齐亮起。石梦泉举火一照,只见井中有好几个樾军服色的军士,被火油淋了满头满脑,又骤然被强光照射,睁不开眼来,狼狈万分。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仓皇转身要朝秘道中逃。

    “想活命的就站住”玉旒云厉喝,同时将火把探入井内,“再跑我就点火了”

    井下的人怔了怔,想,反正都是死,不如一搏一头扎进洞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邓川大骂“果然是不想活了”就要把火把丢下井去。

    “等等。”玉旒云拦住他,“让他们跑一会儿再点火。至少寻着那火烧的痕迹可以知道是朝那个方向走的。”

    邓川一想,果然有理,就擎火把守在井边。

    “看来这些是郑国人。”石梦泉道,“大人,郭罡既然知道他们要从这里上来,就应该还知道其他计划。要不要找他来问问”

    玉旒云点点头,叫人去把郭罡押上来问话。

    士兵去了一遭,还是一人回来复命“启禀玉将军,那姓郭的不肯前来,非要将军自己去见他。”

    “岂有此理”邓川道,“那你怎么不把他拖过来”

    士兵道“属下拖了,可是那老家伙倔强得紧,说假如将军不去见他,他宁肯咬舌头自尽死在牢里。”

    我先将他一军,他又来将我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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