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断后的”王谭惊了惊,“同伴都撤退,自己却要拿命来拼,心中总不免有些愤愤,但他们”樾国士兵真有难以想象的可怕之处。

    司马非倒没发这感慨,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咱们的任务是要守住远平,追击的事石梦泉这毛头小子有些不简单,我怕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反正他花多长时间到达上游或者下游的渡口,咱们早先派的人就花多长时间赶到那里。而咱们早走了一天,碰不碰上玉旒云虽然难说,但拦住姓石的小子倒不成问题。”口中虽这样说,但想起石梦泉这样一个难得的对手或许就要死在乱军之中,又难免生起了一丝惋惜之情,而恰恰这个时候,天空雷声隆隆,乌云移来,眨眼,雨点儿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可恶”司马非随口抱怨,“我们打胜仗,老天居然下雨,存心煞风景。”

    王谭笑道“将军何必动怒其实不是老天煞风景,老天正是要祝贺将军取胜呢”

    司马非愕了愕道“怎讲”

    王谭道“今天正是清明。老天仿佛是看到樾军全军覆没”

    他还未说完,司马非已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玉旒云来年要给手下们上坟,只上清明就好,可以把死忌日给省了如此算来,她还得感谢我”因对那传令兵道“既然敌人拒不缴械,只好将他们全数消灭了。”

    “是”那士兵忙不迭地跑开。

    王谭也笑了笑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胜利已成定局了吧。

    与楚军的心情截然相反,当樾军看到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心底是一片冰凉。全身浴血的罗满、赵酋率领英勇的士兵们撤到了城边,雨水已经将他们身上的鲜血冲刷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条条红色的溪流。

    石梦泉在两个亲随的扶持下正在约定地点等着他们。雨水清冷,年轻将军的面色苍白,一种彻骨失望,交织着无穷无尽的不甘心,就在他毫无表情地脸上显露着。罗满和赵酋不约而同地叫道“将军”这是天公不作美,怨不得他,他已经尽力了。

    而就在他们呼声出口的时候,石梦泉忽然又恢复了无比镇定的神情“立刻撤退。”说时,竟率先朝城门走去。

    就这样放弃了原先的计划罗满和赵酋不禁相互相互望了一眼不错,虽然充满了遗憾,但是既然已经无法再继续,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揪住无法挽回的情形不放,只是浪费时间,同时自寻死路。

    赵酋的心里其实还有几分冲动他娘的,不如再多杀几个楚军,即使赚不回本来,也少亏一点。

    但罗满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

    一行人且战且退,不多时,就下到了河滩上。追来的楚军渐渐少了尤其,因为飞龙峡的河滩怪石嶙峋崎岖难走,樾军主力早已到此,占据了各个有利的地点,楚军追来的人纷纷丧命。

    石梦泉命令朝大青河上游走。其时楚军追兵又有爬上远平北面城墙的,企图朝下放箭,可却发现樾军早把临近城垛的地面凿掉了一层砖,形成了一条鸿沟,弓箭手站在沟中城墙高过他们的头顶,根本无法朝外放箭。众人不由破口大骂,待找了物件垫脚,樾军早已到射程之外了。

    经过一个月来的苦战,樾军人马已经折损了五六千,有战场上殒命的,有水土不服的,还有中了毒烟又被泻药所害不幸丧命的,所余者,也有不少和石梦泉一样身心疲惫病痛缠身的。更兼,远平之战以彻底的失败而告终,这些人自随玉旒云征战以来还是头一次遭到如此惨败,心情愈加沉重。

    大雨使得布满石头的河滩变得坎坷难行,大伙儿一边艰难地前进,一边还要照顾伤病,所以行程十分缓慢,从这天中午离开远平一直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走出十里地去。

    预计最近的渡口还要再行十里,以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就算勉强走到了,还要设法征集船只,恐怕到时还未下水,又有一批人要累趴下。战场上是伤亡是不得已,其他时候能避免就避免。石梦泉看到不远处有一斜倾如雨棚的悬崖,因下令全军到那里就地休息。

    由于雨还是下个不停,众人也不得生火取暖,悬崖之下虽然是淋不着,但大家身上早已湿透,入夜便觉得寒意透骨,尤其有伤病在身的,冻得牙齿咯咯直打架。

    罗满看石梦泉脸色发青,就把自己的罩袍解下来给将军披上。

    石梦泉本想拒绝,可那湿透的袍子沉沉地压在了自己身上,竟有了一些暖意或许这暖意是来自那忠心部下的眼神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万多部下还要倚靠自己回归祖国,咱们也不能就此倒下去。他便对罗满投去感激的一瞥,道“让将士们尽量靠拢些,重伤的在内,稍轻的在外,健康的轮班站岗,不可叫野兽接近。”

    “是。”罗满领命而去。

    石梦泉稍稍伸展了一下酸疼的身体,就看到岑远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像瞎了似的,夜色的黑暗一直从瞳孔侵入到他的心里去。

    石梦泉走过去拍了拍他“怎么,还想着远平”

    岑远才回过神来他虽说出身将门,但是并没有打过什么硬仗,看石梦泉像是安慰小孩子的兄长似的对待自己不觉纳闷这个人泰山崩于眼前也依然平静因忍不住道“咱们就这样败了你不不气闷不遗憾”

    石梦泉微微笑了笑“岑总兵得岑老将军亲身教导,应该知道,世上哪有永远打胜仗的将军要是吃不起败仗,除非打了一场胜仗之后就再也不上战场。”

    “可是”岑远仍然心有不甘。

    石梦泉道“咱们这一回败在老天手上,败在程亦风的手上程亦风有什么战绩十六年前在楚京摆空城计,自以为是吓走了你叔父,其实也不过是战略失误,侥幸保住了城池吧;去年在落雁谷率领残兵败将逃脱我军追击全都是在即将覆灭之时,稍稍又给续上一口气的事儿,他却因此当上了楚国的兵部尚书,被奉为军神一般的人物。同他相比,咱们现在的处境还不算惨吧

    岑远愕了愕,旁边赵酋听到了,也插嘴“将军,你真这么想”

    石梦泉点了点头,但是转过了脸去他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这一仗虽然伤亡的人数和楚军在落雁的谷的损失不能相比,但结局是惨败,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尤其,玉旈云十几年来的煎熬因为这一战的失利又不知要继续到何时

    罗满去交代了完了命令这时又转了回来“这峭壁后面原来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两面的石壁架成个人字型,像个山洞似的。将军到那里去休息吧,安稳些。”

    “是么”石梦泉道,“有多大”

    罗满比画了一下“空地是很大,但遮雨的地方小些。不过百多号人总容得下。”

    “那就把重伤的带进去在档雨的地方休息。”石梦泉道,“轻伤的和没伤的还在这外面。避避。”

    罗满道“好,卑职这就去办。将军也早些进去休息吧。卑职和赵督尉轮班领着站岗,保证万无一失。”

    石梦泉这次可没有接受,道“你们该轮你们的班,我也还是警醒些好。就在边上靠着,有什么的动静你们也容易叫我。”

    “这”罗满虽觉不妥,但晓得石梦泉心意已决时,争也无用,只好跟赵酋各自顿首退去。

    亲随们将石梦泉安置在峭壁旁的一株大树下,地面湿冷不能躺卧,就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因为实在筋疲力尽了,未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仿佛看到玉旒云的大军赶来了,遥遥地,越走越近,他拼命辨认那瓷白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

    就突然醒了过来,耳边竟真的有马蹄声。黑沉沉的雨夜,西面却有些微弱的光。待要再辨个仔细,看罗满和赵酋匆匆地走了过来,面色有掩饰不住地惊慌“将军,好像是楚军。”

    石梦泉一怔,头脑完全清醒了过来,心念转动间,已知道必是司马非派出来拦截自己的人。老将就是老将,每行一步,已打算了三步在其后,罗网重重,怎样才能保全大家

    情势根本就不允许他思考对策,看到那点光亮渐渐扩大,人声愈来愈近,休息的士兵们全都惊起了 。石梦泉连忙道“快,往峭壁后面撤快”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毕奔向士兵们传达命令。

    罗满、赵酋和岑远也赶忙四下里奔走转告。大队士兵堪堪躲到峭壁之后时,楚军也到跟前了。

    这是司马非所派四支阻击玉旒云队伍中的一支,从鹿鸣山地的一处隘口翻了过来。隘口南面山势比较平缓,为了赶时间他们都没有放弃马匹,但翻过来之后河滩上布满乱石,马匹反而成了累赘,行军速度大大减慢。加上大雨倾盆,司马非原叫他们到“鹰眼崖”埋伏,他们走到这时方才见到“鹰眼”正是石梦泉和部下们避雨休息的悬崖。

    领队的是个将副将叫余鹏,借着将熄未熄的松枝的火光,隐隐辨出了“鹰眼”,就下令部队停下来,到鹰眼崖下避雨。这队人马足有一万人,悬崖下那一点儿可怜巴巴的地方根本就不够站。余鹏自己带了亲随避在尽里头,叫外围士兵“放亮了眼光,防备玉旒云这娘们偷偷经过”。

    他身边亲随笑道“天下着这么大的雨,又打雷又闪电的,哪有女人敢在这种天气出门的”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说到女人嘛,一听见打雷就钻进被子里,抱着枕头发抖呢。我老婆就是这样。”

    头一个又笑道“哈,那玉旒云到了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知要钻进哪里又哪有枕头给她抱”

    “没枕头可以报我嘛”余鹏啧啧而笑,“她姐姐玉朝雾皇后宠冠六宫,一定是个绝色美人。玉旒云想来容貌也差不到哪里去。况且女人泼辣如她,倒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哈”

    一时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其时石梦泉还没来得及躲到峭壁后去,只隐蔽在一处茅草遮盖的石缝中,听到敌人如此侮辱玉旒云不禁气血上涌,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疼。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深深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两眼眨呀不眨地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余鹏叫人在地上铺了一块油毡,自睡起觉来。他的鼾声一起,其余的楚军也纷纷被瞌睡虫钻了鼻孔。没多时,峭壁遮掩之下的人全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外围的士兵也一个挨一个地蜷缩着,闭目休息。

    石梦泉就蹑手蹑脚地出了藏身之地,转到后面同罗满、赵酋等人会合。

    樾军众将士都是满面焦急“将军,这下如何是好”

    石梦泉道“他们似乎是想阻击偷袭玉将军。天一亮,估计就会在这附近寻找埋伏之地,那时咱们就隐蔽不下去了。得解决他们才行。”

    罗满担心地道“可是他们的人似乎比咱们多。”

    “除去咱们的伤兵不算,他们大概有咱们的两倍吧。”石梦泉皱眉沉思,“只能将他们分散开来各个击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望着相互扶持着的又冷又累的士兵们,浑身血水和污泥,战衣也损坏了,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他心中突然一动,指着一个士兵道“把头盔摘下来看看。”

    那士兵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石梦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问左右道“你们看,这样还能辨出是哪一边的人么”

    罗满、赵酋等都在黑暗里拼命辨认本来樾楚战衣就只有颜色和头盔形状的差异最明显,这时没有了头盔,身上又净是血污,除非凑近了仔细看,否则根本就分辨不出。

    “将军,你的意思是”

    石梦泉没立刻回答他们的话,只是对先前那士兵道“把你的衣服换给我。”

    那士兵愣了愣,石梦泉又催“快”他只有依命行事。石梦泉便将那破损的战甲穿上了,又俯身摸了两把烂泥涂在脸上,周遭的人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他对罗满道“你去点一百个还能继续战斗的士兵来,除掉头盔,身上能弄多脏就弄多脏。”又对赵酋到“你集合剩下来的能战斗的士兵,分守在峭壁的东西两头,待我在外面得手之后,就前来支援。”

    赵酋、罗满大略猜出他是要混入楚军之中,虽然是个可行之计,但听他的意思是自己要亲自上阵,都惊道“将军,你”

    石梦泉道“没时间细细解释了。你们还不照我的话去办”又叫身边的一名亲随“你集合轻伤的士兵,叫他们扶助重伤的,只要我们一制住楚军,立刻向上游撤退。”

    如果制不住呢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问题,但是同时又知道是没必要问出口的如果制不住,就是死路一条

    不多时,布置已停当,石梦泉和罗满领着一百士兵从鹰眼崖东面绕了出来,直闯到楚军的阵营之中。楚军便都惊醒了,喝道“什么人”

    石梦泉哑着声音,尽量不露出北地口音“自己人樾人没没到这里”

    问话的楚兵拿松枝过来一照,见来人气息奄奄,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看服饰也的确像自己人,先是一惊,接着问道“你们你们是谁的手下”

    石梦泉道“我我们是跟着司马将军打远平的樾人从北门跑了我们奉命追击跟他们交上了手”

    楚军士兵听言,无不大惊“什么你们追击樾兵到这里那樾兵人呢”

    石梦泉喃喃道“不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地,几乎听不到了。

    那楚兵急得直摇晃他“你快说呀”

    罗满怒冲冲地扶住石梦泉“想把咱们千总给折腾死么我们追了一路,打了一路,后来不见了樾兵,猜想他们也许跑到林子里去了,就到林子里找,可没看见。许是还在河滩上。”

    楚兵听了,交头接耳要是还在河滩上咱们从上游过来也没遇见究竟是已经跟咱错过了,还是正在朝咱们这边过来“不成”他们道,“得赶紧报告余副将知道”

    罗满听他们说出将领的名号,也就道“对,快带咱们去见余副将,也找个医官来看看千总。”

    楚兵不疑有他,当下把石梦泉等带到了余鹏休憩之处。余鹏还睡眼惺忪呢,道“什么事”待手下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他立刻跳了起来“快带上来见我”

    石梦泉等人便到了跟前。他们本来已打扮得相当狼狈,这时有松枝微光照耀,泥浆血迹红一块黑一块地显露出来,更叫人确信这是激战之后的队伍。

    余鹏走到了石梦泉和罗满的面前“你们快把情形细细地跟我说一回,樾军到底有多少人,你们何时与他们遭遇的”

    “是”石梦泉用低如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樾军”

    “什么”余鹏凑近了。

    便在这时,空中一个打闪,白亮的光如同匕首,似乎从天上交到了罗满的手中,余鹏都还没来得及惊叫,已经被逼住了咽喉。周围的楚兵方才发现事情有变,但第二次闪电照射下来,那一百名樾兵都亮出了兵刃。

    石梦泉冷冷道“你们谁敢上前来的,立刻就要了你们余副将的命。”

    楚军仗着人多,觉得还可以一拼,不少人都端着配刀逼了上来。可是余鹏感觉脖子上那一线冰凉就要割破肌肤了,连忙喝道“都退下你们想要我的命么”

    石梦泉开始还担心他不怕死,那事情就要棘手得多。这时,再好办不过了。“叫你的人放下兵器。”他命令。

    “是放放下兵器”余鹏颤声。

    楚军全愕了愕。

    余鹏骂“听不懂么放下兵器”

    他的亲随们看看情形,最先无奈地遵从了指示。接着,由里朝外,一圈一圈,刀枪剑戢,乒另乓啷地丢在了地上。

    石梦泉点点头道“很好。叫他们朝后退。”

    “听听见没有”余鹏道,“还不传令下去,朝后退”

    他的亲随们无法,只好照办。楚军阵营里一阵混乱,但果然朝后退了丈许。鹰眼崖的峭壁左右都空了出来,石梦泉就夺过余鹏手中的松枝,朝空中一举,火光在这一挥之下,变得明亮了起来。“前锋营,还不把敌人给我围了”

    早已等待着的赵酋即率领士兵冲了出来,虽然人数远不及楚军之众,但这样从峭壁两边鱼贯而出,顷刻组成了半个包围圈,在黑沉沉夜里倒显得仿佛人多势众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真正交上手就占不到任何便宜了。石梦泉想,还是威慑敌人比较有效。

    他冷冷地瞥了余鹏一眼“叫你的人给本将军让开一条道。”

    “是是”余鹏不敢不听。

    石梦泉悄声对一个士兵道“你去,叫伤兵先撤退,要快”

    那士兵得令飞奔而去。石梦泉就向余鹏充满威胁地一笑“余副将,本将军想请你跟我去樾国做客。”

    余鹏一愣“啊”

    罗满已经拖着他道“走”即将他当作人质,随同樾军大部队撤离。

    先是伤兵们在西侧部队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鹰眼崖,接着,石梦泉等人押着灰头土脸的余鹏朝外围走。所到之出,楚军犹疑地给他们让开道路。虽然楚军都放下了兵器,但跟随石梦泉和罗满的一百名樾军勇士丝毫也不敢松懈,架着刀,端着矛,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就快要走出去了。石梦泉两腿微微有点发虚只要东侧的士兵跟上来断后。只要楚人继续处在这种震惊且惶惑的状态中老天,让他把这些战士们带回北方吧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天空再一次打闪。只听楚军阵中有人叫道“都傻了么就为了他姓余的一个人,咱们就这么窝囊下去”

    一语掷地,楚军中登时骚动起来。

    樾军士兵纷纷握紧了兵器,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余鹏又惊又怒,骂道“谁谁在胡说八道”

    “是老子”蓦地一声暴喝,罗满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见一条黑影如鹫鹰一般从天而降,手中刀光凛冽,直朝自己砍了下来。他急忙闪山避开。却不料这人的目标并不是他,一刀下去,竟将余鹏斩成了两半。“姓余的要投降,拿咱们的命来开玩笑,咱们犯不着陪他”那人高声道,“楚国的勇士们,大家拿起兵器来,跟樾贼拼了

    楚兵见余鹏已死,樾人没有人质,而己方如此的行为正是跟樾军撕破脸来,哪怕不想打,也再无其他选择的余地。再说,开始还没交战,余鹏就叫大家丢下兵器,众人难免都觉得有些窝囊。这时,不少人都拣起了兵器来。一有带头的,旁人也纷纷效仿。喊杀声立时充斥天地。

    石梦泉心底不由一凉。他颈边一阵劲风,偏身让开,看到是方才斩杀余鹏的那个楚军士兵,瞧服色最多不过是个百夫长罢了,但生得虎背熊腰,身手亦很是不凡。

    罗满拔刀上前保护石梦泉,眨眼就和那人斗成了一团。

    石梦泉再看周围,尽是撕杀,根本就分不清哪儿是自己人,哪儿是敌人。天空中的闪电不停地劈下来。但是天边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曙色,黎明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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