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偷偷觑她面色不错,才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两手捧上道“姥姥,还有一件事。”他斟酌了一下,“山那头来了急信。”
    曾九一时未能领会,还调侃道“山哪头的还藏着掖着的说话儿”说着,接过信封漫不经心一瞧。这一眼落到雪白封纸上,忽而望见一朵烫蜡的火焰图腾。
    那火焰熊熊燃烧,赤艳无比,霎时刺入曾九眼中。她猛地一呆,心中忽而明了“常寿自光明顶时便跟着我,他知晓我同小向的事,不敢提光明顶,这才只说山那头。”
    曾九望着信封怔了半晌,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觉周身一时炽热如火,一时寒冷如冰。有心要将信甩给常寿不看,可又万难舍得。得不到消息也便罢了,已到手的信件,又怎么能忍心不看
    洪七瞧她神色犹疑不定,道“怎么不看信”
    曾九回过神来,一手捏着信封,一手忽而极快的将封头撕扯开,取出信纸一瞧。那信上字迹一展,她心中便微微一沉,想道“这不是他的字迹。他为甚么不亲自给我写信”待飞快扫过开头两句,只见上头写道“明王钧鉴,奉先教主之命”
    曾九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恰时如遭雷齑,只紧紧望住“先教主”三字,及至看得快不认得了,才缓缓向下继续读。读罢,才知晓这封信发来,是因为多宝狮王晁禅近日便要受封继任明教教主,请她往光明顶上观礼。
    洪七在旁,并未借机去看她手中的信,只见她忽而脸色煞白,目光冰冷,不由皱眉问道“发生甚么事了”
    他话音未落,曾九忽而拔步往林外奔去,她身法快如鬼魅,一道雪青电光般霎时隐没在了紫薇树深处,洪七见状不由一呆,心想她必是遇到了极大的变故,才这般神态失常,他素来古道热肠,心中记挂之下,便也提气追了上去。
    只是曾九拳脚武功未见得多高明,轻功却实在世间罕有,一晃神功夫失了她的踪影,洪七奔到山谷谷口,四下树遮石挡,便再找不见她了。他暗自思忖道“听她话里话外,显然交游不广,欧阳锋前脚才匆匆离开,后脚山那头便来了信,或许她便是往白驼山去了。白驼山我是去过的,不妨追去看看。”这般一想,便两脚一迈,往北行去。
    而曾九则甚么也忘了,日夜不停地往昆仑山奔去。她本与常人不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只是她乐于享受,又怕真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时间久了便失去了行走红尘的乐趣,这才如常人一般讲究衣食住行。
    如此不顾高山荒漠、人烟有无的疾奔了十几天,这一夜里平地忽起大风,吹沙走石,几成风暴,曾九强自走了片刻,恍然回神道“这般下去,可能我就要死了。死了没关系,只是活过来却要浪费许多功夫,还是先等等罢。”便寻了一个石坳躲了起来。
    那石坳很浅,不过稍能遮蔽风沙,曾九抱膝坐在凹陷处,手里握着那一封残破的信,无事可做,便靠在石壁上望着风沙遮蔽的夜空。
    如此过了两个多时辰,风渐渐小了,尘埃落定后,天色又渐渐明晰了起来。
    曾九望见星子淡淡,闪烁不定,忽而怔怔想“我认得这几颗星星。这就是我见他那一晚,雪山崖头那几颗星星。”想到此处,忽而悲从中来,万难自抑,“我怎么还是忘不了他怎么时间过了这许久,我却觉得比当初还要难过许多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我当初没有离开,就算他终究会死,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遗憾后悔罢”一刹那间,几乎心痛如绞,她缓了一缓,忽而想到甚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一摸之下,曾九只觉指尖干燥如常,她呆了呆,犹自不信,便又摸了摸,凑到眼前一看。只是不论瞧得再如何仔细,也没看到一丝丝的泪痕。
    她瞧了半晌,忽而怔怔想道“我还是没有哭。是了,我已经不算一个人了,我之所以还活着,只是为了做天下第一而已。除此之外,一切都牵绊不住我。我还没有忘记他,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会的。我只需要长点记性,万万不能再这样了。”
    风沙已悄然歇了。
    曾九站起身来,下意识的继续往昆仑方向走,可走了两步,又复停下,心想“我还去光明顶干甚么瞧见了也没好处,瞧不见不是白去了对,正是这样。前日里我一时伤心,将道理都忘记了。我本就不该往这里来。我不该来,我该回去了。”
    怔怔想罢,她忽而轻轻舒了口气,垂头一瞧自己,只见鞋袜衣衫,俱都脏了,淡紫的裙摆已给染成了灰紫色,不由微微一笑。笑罢,她脑海中又忽而闪过向经纶的模样,他是惯爱穿紫色衣裳的。
    这一想,又恍惚忘了去笑。半晌,她回过神来,心想“这可不行。紫衣裳就是紫衣裳,同向经纶又有甚么干系了”便又特地冲着自己的裙摆笑了一下,这才缓缓回过身,一步步往叁星谷走。
    回去路上,她只缓缓地走。遇到集镇,便进镇修整,沐浴更衣、吃饭喝水,到了夜里便老老实实睡觉,又如一个常人一般生活。故而来时只用了十来天,回到叁星谷谷口,却足足用了一个多月。
    待走出青石小径,来到谷中,她正要回精舍去休息,倏而见远处花林中奔出一道滚滚白影,那人奔到近前,飘然止步停住,双目紧紧盯住她,正是欧阳锋无疑。
    曾九便也止住步子,仔细看了他两眼。看罢,她忽而心想“我还自欺欺人作甚么他永远代替不了小向,我再与他在一起一百年,也是一样。他不行,药兄也不行。”想到此处,她忽而怔了怔,心中缓缓明悟了。
    “我懂了。这许多年,不是我忘不了小向,是我心底里不愿意忘了他。相处久了,我未必不会喜欢药兄,但我却舍不得让他代替了小向。因为我现下只喜欢小向,也只愿意喜欢他一个人。欧阳锋也好,药兄也好,他们谁都不是他,所以我总也不爱。”
    正这般想,欧阳锋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去哪里了”
    曾九回过神来,心想正好他在这里,两人未婚未嫁,倒也方便了断,便道“你走罢。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了。”
    她熟知欧阳锋秉性,心想他必然恼怒,只需冷言冷语几句,定能使他拂袖而去,往后谷中布上五行大阵,事情就好办了。
    却不料欧阳锋沉默片刻,忽而问道“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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