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月的手仅堪堪触碰到晏昭, 突然,屋外胡煜的声音响了起来, 打断了她的动作,“万岁爷,到吃药的时辰了。”
    晏昭听到了, 却没有回答, 他的的双眸定定注视着云浮月,那一瞬间,云浮月似乎从他深沉的眼眸中看到表弟深藏着的一抹温柔。
    但是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因为很快,晏昭就平静地对着门外道“端进来。”
    还是那碗极苦的汤药,晏昭依旧一饮而尽,然后将玉碗放回在托盘上, 他没什么表情,“拿走吧。”
    话音刚落, 晏昭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谁的小拳头,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云浮月故意伸出来的。
    晏昭的面色马上阴沉下来,“怎么、表姐想弑君”
    胡煜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什么,便赶紧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不在屋内碍眼。
    “什么啊”云浮月说着,张开了手,只见她粉嘟嘟的手心中央, 静静躺着一只小糖瓜。
    看到晏昭盯着自己手心微怔地模样,云浮月笑眯眯道“表弟,那药多苦啊吃块糖甜一甜吧”
    “不必。”晏昭说着站起身,“朕有事,便先走了。”
    云浮月不依,她扯住晏昭的衣袖,“那药我喝过,我知道苦,表弟吃个糖好不好”说着她举高了手,把那一只小糖瓜放在晏昭唇侧,“臣妾喂你。”
    “你”晏昭张了张唇,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云浮月便眼疾手快把糖瓜放了进去。
    “甜吗这还是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呢。”云浮月语罢,直接拉住晏昭的手,“表弟,你每日怎么都那么多事今日我们刚来行宫,要不你陪我转转吧”
    说话时候,云浮月一直思忖着,自己这表弟小的时候先是被不负责任地姑母抛弃,后来竟然还沦落到被人欺负的境地这也太让人难过吧那么,从今天开始,她要多陪表弟
    现在想想,原来的自己的确是太不理解表弟了,居然会怕他其实,晏昭现在的这些表现,不正是因为他年幼时被人轻贱欺辱,以至于时至今日仍然害怕重新沦落到无人陪伴的惨状么
    以前那些不可追溯,过去就让过去吧。但是现在,晏昭已经有了她这个姐姐,既然如此,那她云浮月一定尽职尽责做一个好姐姐应尽的本分
    “不去,外边太热。”晏昭拒绝的很生硬,他甩了甩手,“表姐想去,朕让胡煜陪你。”
    尽管看到了晏昭那阴沉的脸,但是云浮月还是大着胆子,抓紧了那人微凉的手指不松手,“臣妾就想皇上陪。”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晏昭的脸色。
    这么一来,她就看到晏昭的面色白皙无瑕,垂着长长的睫毛,一脸沉静。再加上今日表弟穿得是青白色长衫,更显安静、俊秀,甚至于有几分病气。
    她目不转睛看着,突然就又看到那个病恹恹地俊美少年轻笑出声。
    云浮月不知道晏昭为何突然笑,她试探着出声问道“表、表弟”
    “无事,走吧。”
    这云浮月,实在太像一只狸奴,娇软又粘人,倒是十分有趣儿。
    只不过晏昭眸中又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表姐上一世杀过自己,而且目前也不知效忠于谁
    罢了,一切并无实据,不过若日后真让自己知道云浮月背叛了他,那么他一定不会手软。
    然而现在,每当他看到云浮月潋滟而璀璨的一双眸子欣喜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晏昭发现自己似乎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其实,若是表姐乖乖的听话,他宠着也不是不行当然,他不会让表姐察觉出自己的让步。但如果表姐不听话,那么、他一定会让云浮月悔不当初
    如果、日后表姐后悔了、想逃或者想离开自己,那么他就只好想办法留住表姐了呢。
    只是他会怎么做呢都说,想要留住一个人,便首先要留住一个人的心,那么他就留下表姐的心。或者他把她整个人完完整整的留下来他会给她放最好的不腐药,他会给她最好的棺椁躺着,他也会每日都去看她。
    如此一来,表姐再也不能离开自己了呢。
    短短一瞬,云浮月从晏昭脸上看到了迷茫、决断,还有最后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温柔,顿时,她有些害怕地抬着头,却听那人和颜悦色,“表姐,不去么”
    “哦走吧,表弟。”
    于是,她挽着晏昭的手臂,走向了清凉宫的后山,而桃红和胡煜则远远地跟在后边。
    后山景色美极了,大片大片的各色花卉极尽艳美的盛开着,因为这一片皆是清凉宫的地界,宫中又没有多少仆从,故此清净又幽静。
    “表弟,其实总是在皇城里,挺闷的。”云浮月没话找话,伸手将身边的茉莉揪下来拿在手里把玩,“还是清凉宫好。”
    “表姐喜欢就好。”晏昭神色不再一如既往地阴沉,他竟然还缓缓拂开落在云浮月肩上的叶子,“这里有风呢,表姐冷么”
    啊这人是晏昭云浮月受宠若惊,“当然不冷。”说到这里,她突然担心地看向晏昭,“皇上是不是冷了”
    毕竟,表弟还在生病,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发烧,这么想着云浮月直接上手摸了摸晏昭的额头,她摸了一下,便很快放下心来,“表弟现在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朕早已经痊愈。”晏昭没什么表情,他负手而立,如玉树兰芝,纤细的身形平端给他添了几分仙气,“这清凉宫,是先皇修缮的,朕还是在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来到这里。也就是那一次,朕在这清凉宫中住了整整一年。”
    那一年,加上上辈子待过的一年,他在这宫中共待了有两年。
    他恨透了这个地方
    “臣妾很喜欢这里。”云浮月环顾四周,一片的青葱颜色,她眸中充满了笑意,“梁宫没什么不好,但是一切都很古板,臣妾觉得,梁宫并没有清凉宫这样的生机。”说着,云浮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弟莫取笑,其实我从没出过家门,也没见过四方天地外边的春色。”
    这一次轮到晏昭惊异,不过他神色淡淡,“怎么表姐竟从没出过门”
    “出过,但是只去过三回,而且三回都是去上香的。而且,表弟应该知道,上香都是坐轿子,所以臣妾从没在外面行走过呢。”云浮月说着,有几分落寞地笑,“马车从街上走过的时候,我偶尔会听到外边的小摊贩沿街叫卖表弟不知道,其实我小的时候很调皮,有一次听见了那叫卖声,就很想下车去看看,结果硬生生被父亲拉了回来,他不让我去。”说着,云浮月看向晏昭,“父亲很严厉,表弟你是知道的。”
    那一年她六岁,正是馋嘴的年纪,吵着闹着要吃什么小摊贩卖的糖炒栗子,父亲当然不让她去,但是回府后经不住闹,还是托人给她买了来,只不过等买来之后,那些东西都冷了,根本不是原来的滋味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想要外边买来的吃食了。
    说着说着,云浮月不自觉湿了眼眶,“其实,父亲一直把我当做一个工具。从小他就告诉我,我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所以,我有很多禁忌,走路、吃饭、说法、还有朋友。”说到这里,云浮月摇了摇头,“父亲不让我交朋友,很多年前,京兆尹家的小姐同我关系很好,但是父亲说她爹官品太小,不配和我深交,所以”
    云浮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朋友了。还有一次,我有一樽特别喜欢的彩塑,那是府里花匠照我的样子雕的,和我像极了。但是父亲看了后却很生气,他说那个泥人身上描的花样是木槿花,朝生暮死,是贱花而我该做皇后,得牡丹来配最后,那个花匠就被打断了腿撵了出去。自此以后,府里便再没人敢关心我。”
    以往从来没有细究过,可如今再次说来,云浮月却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想想上一世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顿时觉得,还是现在的日子畅快些。
    自己的确是云清远的女儿不假,可是她依然觉得,云清远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或许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不忍,但扪心自问,她云浮月绝无护存之意。
    上次听表弟说父亲并没有死这样也好,不过,牢房依旧是他最该去的地方。
    晏昭一直静静地听,他面无神情,一双眼睛黑暗而幽深,更衬得脸色苍白,清风吹过,吹得他衣袍微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病态。
    他就这样安静地不发一声,眸色深沉地凝视着云浮月。
    半晌后,晏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将独自出神的云浮月抱在怀中,“表姐,以后乖乖在朕身边,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只一点你别欺骗朕,你要知道,若是骗了朕,你会后悔的”
    云浮月被晏昭的话从回忆中唤醒,她有些微怔地闻着鼻端传来的橙花味道,那香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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