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华尊无疑。

    叶闻流大吃一惊从床上滚到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没去管可怜的膝盖迅速跪在地上,神色恭敬谦卑“岁华尊。”

    岁华尊低眼瞧他“底子太差,回去修行。”

    这话是放过他了

    叶闻流喜上眉梢,起身要走,脚踏出去头又扭了回来,扑通跪下“弟子弟子太差,岁华尊若是不嫌弃”叶闻流咧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不如就劳岁华尊来教弟子吧。”

    “嫌弃。”

    拜师不成蚀把米,叶闻流心情不畅,拖着冻伤的腿一瘸一拐回了弟子寝房。

    丘浅寒在房中铺床,房门被人推开,他眼前一亮乐呵呵迎上前来,注意到叶闻流的腿又担忧询问“叶师弟,你这腿是怎么了”

    叶闻流吐出一口怨气“丘师兄,风烈可从敛心林回来了”

    “风师兄还要在敛心林再待几日。”

    堵在心口的厚墙终于倒了,叶闻流觉得呼吸瞬间通畅了不少,他咧着嘴笑得得意“自作自受谁让他惹了本小爷好在岁华尊他老人家英明罚他去敛心林思过。”

    丘浅寒扶着叶闻流在桌边坐下“叶师弟你就别跟风师兄置气了,风师兄性子一向如此,其实他也不容易,你们要互相体谅。”

    “他不容易”叶闻流冷嗤一声,“那我呢你叶师弟我就容易这次因为他我都泡过岁华尊的寒池了”

    “叶师弟此话当真”丘浅寒明显是一种震惊到不能自己的表情,“岁华尊那寒池可是至寒之物,虽然泡在寒池里对修行有益但弄不好可是削弱仙灵的,更有甚者还有长卧病塌昏迷不醒的。”丘浅寒拉着叶闻流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确认叶闻流除了腿瘸了些,脸肿高不少,好像没什么旁的病症,丘浅寒松了口气同时又十分纳闷,“叶师弟在寒池里泡了一晚怎的毫发未损”

    叶闻流趴在桌上不动弹,听丘浅寒这般说,撑着桌子抬眼哀怨看他“丘师兄,难道你希望你叶师弟我身受重伤,瘫在床上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丘浅寒慌忙摆手,给叶闻流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叶师弟,口渴了吧喝些水润润嗓子。”

    叶闻流仰头灌下一碗温水,挑起眉梢一脸得瑟“我能全身而退还不是因为你师弟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岁华尊他老人家没下去手”

    丘浅寒憨憨笑道“师弟你这样貌还真管用。”

    得了,这一招在丘浅寒身上百试百灵,果真是个呆子。

    无垢天的弟子都听说 ,入门不过几日叶闻流前后已被送去沐春殿两次。岁华尊是何人,身为无垢天的仙尊,他既无入室弟子也鲜少参与管教弟子之事,但凡能劳他亲自动手管教的弟子十有八九都是顽劣惹事之徒。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道理在叶闻流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丘浅寒本想着可怜的叶师弟初来乍到在无垢天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正想着待会儿见到叶师弟该如何安慰他。

    出了房门,瞧见走廊下聚了十来个弟子。丘浅寒走近才看清,这群弟子中间还围着一人,正是他那四处闯祸的叶师弟,叶闻流。

    叶闻流站在众弟子中间,抱着双臂扬着脸,面上一派扬眉吐气的笑“岁华尊没重罚我还不是我人见人爱他老人家瞧着顺眼”

    众同门或赞同或摇头抑或露出一脸的羡慕崇拜,叶闻流又道“想必同门也知道,岁华尊他老人家一向不苟言笑对待我等小辈更是严厉,你们倒是说说若不是瞧着我顺眼他老人家能这么轻易放过我”

    半晌,众同门不约而同点头。

    “那日听你说你是当今渌州城内岁王的嫡子,叶师弟你这话可当真”

    一听这话,叶闻流周遭的同门又聚过来几个好事者“就是,就是。叶师弟你若真是岁王的嫡子,为何要来这无垢天修行难道好生待在王府等着往后袭爵不好么”

    一同门似是忽然堪破天机,得意嚷了句“这还用猜咱们无垢天的叶先生是叶师弟的叔父。叶师弟肯定是思念叔父,来无垢天陪叔父来了。”

    对于同门的猜测叶闻流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他咧嘴笑着,随意扯了个旁的话题“对了,我来无垢天也有些时日了还不知道岁华尊他老人家的本名,不知众同门可有知晓的”

    那人笑得浮夸有种刻意讨好的意味,好像被叶闻流问话是件多么光耀门楣之事“咱们岁华尊本名乙莫年。”

    乙莫年,这名字听着倒是很顺耳。

    一同门挤到叶闻流跟前,堆起一脸的笑“叶师弟,你倒是说说我要如何做岁华尊他老人家才能瞧我顺眼些”

    叶闻流睨了那人一眼,老鼠三角眼,尖嘴猴腮,看着就叫人堵心,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通过测验留下来的。不过想来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入门弟子的测验标准本就同入室弟子的相差悬殊,这人能混个入门弟子想来也没那么难。他拿鼻孔远远指着人家的脸,摇了摇头“你这脸不行。”

    同门一听急了“哎,那叶师弟,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像我这般没有好看的样貌如何才能给岁华尊留个好印象呢”

    叶闻流想了想,再次摇头“都说了,脸不行。”

    同门“”

    “叶师弟。”

    丘浅寒隔着人群喊了一声,叶闻流收回目光,朝着丘浅寒熟络笑笑“丘师兄。”

    “师父让我带你去后山练剑,你同我吃过早饭便一起去吧。”

    “好。”

    日落的光景,叶闻流拖着沉沉的步子往回走,边走还边抱怨“丘师兄你们用的都是上好的仙剑,为什么我用的却是这种普通的长剑”叶闻流赌气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破剑,“母亲从小便夸我聪明,悟性好,今日练了一整天足底都没能沾剑,肯定是这柄剑有问题。”

    丘浅寒安慰他“叶师弟悟性的确不俗,仅练了一日就能让仙剑腾空了。”瞧着叶闻流心绪仍旧烦躁,他又补充道,“叶师弟是不知道,寻常弟子做到这一点至少得练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资质差些的练小半年的都有。”

    这话听着很是顺耳,叶闻流转而堆上一脸的笑“丘师兄,你师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聪明。”

    “你若是真聪明今日就该连御剑都学会。”姚不为声音不冷不热的,“风师兄当初可是当日就能御剑了,你连御剑都不会,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叶闻流想反击,姚不为抬脚就走似乎并不想同他争执。看了看姚不为离开的方向,叶闻流皱眉,“丘师兄,姚不为去哪儿”

    “该是去敛心林看望风师兄吧。”丘浅寒抬脚就要追上去,“正好,几日不见我也去看看风师兄,叶师弟要一起么”

    叶闻流果断摇头“不去”风烈同他就如姚不为和他的关系,互相看不顺眼。

    第二日,叶闻流照常去练剑,第三日也是,第四日

    这段时间他的修为颇有进益,简单的术法能记个七七八八只是这御剑之术仍未得要领。

    第六日,风烈出了敛心林,碰到叶闻流时他正倚在石头上对人自吹自擂“同门都知道岁华尊待我与旁人不同,你若识趣,以后下山记得带些好吃的回来给我打牙祭。”

    那同门一直笑着点头“这个自然,叶师兄放心。”

    风烈认识叶闻流这么久也算是大体弄清了他的性子,胡说八道,夸大其词,油嘴滑舌。

    “岁华尊怎么就待你不一样了”风烈大大方方走到两人跟前,笑意深沉,有些莫测,“据我所知岁还尊不是罚你跪着背书还泡了寒池么”

    本来听着风烈前头的话那同门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半截他才算是反应过来“众所周知,岁华尊的寒池虽有益于修为但稍微操作不慎还能削弱仙灵,这般严重的惩罚都用上了,叶师兄”同门瞄了叶闻流一眼,“你真的确定岁华尊对你另眼相待”

    “你别听他瞎说。”叶闻流一摆手打算来个打死不承认,“背书是背过,岁华尊可从未让我泡过寒池。”

    “没有”这句话是风烈问的,他忽地一改暴躁的模样,声音压低了不少,“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叶闻流知道这是风烈在唬他,晓得此事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是那岁华老头儿,叶闻流可不信风烈会为了逞一时之快,会冒着被岁华尊责罚的风险胡乱猜测。于是,他挺着胸膛,目不斜视看着风烈,一个字讲得无比清晰“好。”

    风烈忽地拱手作礼,态度恭敬,活脱慈禧跟前的太监“岁华尊。”

    骤然回头,叶闻流的目光不偏不倚对上乙莫年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风烈,算你狠。

    那个瞬间,叶闻流恍然大悟泡寒池这事儿他还跟丘浅寒提过,风烈定然是从老实巴交的丘浅寒那里套取了消息,可恶

    “你。”乙莫年目光落在叶闻流身上,无波无澜,声音冷漠,“随我去沐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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