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宇,米朗,两人都是高中生,他们是一个班的学生,成绩都很优异,除了这些共同点,他们还有一个特殊的共同点,就是都对女孩子没有感觉。

    在互相表白心意后,两人顺顺利利的在一起了。

    这段恋情持续了一年,并没有像是其他人少年时期的喜欢那样慢慢沉寂下来,而是像是地窖里的美酒,虽然藏在深深的地下,却越来越醇香可口。

    他们开始细致的规划着两人的未来,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毕业后一起找工作,一起租房。

    甚至连到了年龄后,去孤儿院收养宝宝都想到了。

    但少年时期的喜欢总是藏不住的,即使他们努力掩藏,也还是被人察觉到了。

    流言蜚语,各种传言,伴随着诋毁,辱骂,接踵而来。

    米朗直接被家里人关了起来不准他再去学校,同时开始办转学手续。

    陈泽宇则是被父亲拿着棍子暴打,逼他放弃这段恋情。

    他被打的起不来床,但还是咬牙死撑着不肯放弃,一直等到第七天,面对咬死都不放弃的儿子,他的父母妥协,将他放回了学校。

    而米朗却一直音讯全无,即使陈泽宇去找了他很多次,却每次都是被轰赶下楼,连米朗的面都没见到。

    陈泽宇没办法,只能每天都在上学之前等着,希望米朗能够来。

    这些天等的他都心灰意冷了。

    没想到,今天他等到了。

    等从米朗口中得知没事之后,这个开朗的大男孩快乐的像是一只小鸟,背着书包围着恋人转着圈。

    “没事就好,这次挺过去也好,以后我们就不用心惊胆战的害怕别人发现了。”

    “有些人肯定是会说闲话的,你别怕,他们也就说说嘴,我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等到考上大学,离开这就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米朗苍白的面上始终带着笑,一双眼中满是温柔的看着乐观的恋人。

    眼见着陈泽宇要拉着他进学校,米朗驻足未动,而是问道“泽宇,你觉得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未来”

    陈泽宇不知道米朗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很快速的回答着

    “我们应该已经成为工程师了,还能有自己的房子,唔可能会有房贷,不过没事,我们两个人还,压力也不大,等到到了年龄,我们就领养一个小宝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好的把他养大,他叫我叫大爸爸,叫你叫小爸爸,因为我比你大三个月。”

    “对了”陈泽宇一拍手,脸上满是对未来的向往“我们以后一定要举行婚礼,虽然现在不能领证,但是人家结婚都会有婚礼的,我爸妈那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爸妈这边我们就慢慢磨。”

    “到时候,一定要有牧师,就是那种站在我们俩中间,说咳咳”陈泽宇干咳几声,刻意压低声音,学着牧师的声调

    “陈泽宇先生,你愿意与米朗先生结为伴侣吗”

    米朗面色苍白的望着活力四射的恋人,一双眼中隐隐含着向往,他轻声说

    “我愿意。”

    陈泽宇一愣,随即笑着伸手要去拍米朗的肩“我知道你愿意,我也”

    他的声音在随着自己的手落了个空后,顿住了。

    面前的温柔恋人就这么站在那,对着他说“对不起,丢下你了。”

    陈泽宇怔怔的望着渐渐透明的恋人。

    他心中明明猜到了,却固执的不肯承认“米朗,你等等,哪里出错了对,对,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是个梦。”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催眠着自己“这是个梦,这是个梦”

    “对不起”

    米朗看着神情恍惚的陈泽宇,只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泽宇,我没撑住,他们一直在骂我,说我让家里丢了脸,亲戚们挨个的上门来看我,说我有病,我被关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我只能坐在那,听着外面说话。”

    “他们说,我有病,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他们说,我废了,我白养了,就连我爸妈都说,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过我,我好怕,我怕我被送到精神病院,我怕我被当成病人,我每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那听着他们说话,到了晚上,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好像每一个人都在议论我,每一个人都觉得我有病”

    陈泽宇此刻已然完全混乱了,他摇着头,也哭了

    “我们没病,这不是病,喜欢同性是天生的,我们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我怕他们看我的眼神,我怕他们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我怕院子里以前对我很好的阿姨一看见我就带着她孙女避开,我知道我没病,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生病了,他们想治好我,我不想治,也治不好”

    陈泽宇下意识的上前要抱着崩溃的恋人安慰,却只抱了个空,他茫然的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继续一点点变得透明的恋人。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喊了一声“米朗。”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米朗看着陈泽宇,眼中仿佛酝酿着无限的悲伤。

    “昨天晚上,我悄悄打开门,爬上了天台,然后从上面跳了下去。”

    “好轻松啊”

    他神情恍惚着,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父母争吵着该把他送到哪个精神病院,又互相指责都怪对方没有照顾好他才会让他变成一个变态。

    一个变态

    他在他们心里,已经是变态了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一开始,是他想睡,但是父母轮流看着他,每次他一闭上眼,就摇醒他,逼着他承认自己有病。

    再后来,就是睡不着了。

    只要一闭上眼,好像周围一直在有人不停地对着他说话。

    废物

    变态

    恶心的同性恋

    当他从天台跳下,当他重重摔在地上时,那些声音都没有了。

    好轻松啊

    可轻松过后,就是后悔。

    不是后悔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而是后悔丢下了陈泽宇一个人。

    “对不起”

    他第无数次的说着,“真的对不起”

    “我真的,我真的很想和你结婚,和你举行婚礼,对不起”

    他慢慢的消失了。

    这个年轻的,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在这个最该活泼肆意的年纪,终止了。

    同样年轻的恋人茫然的半跪在地上,一双手无措的在落下,在地上摸索着。

    “米朗”

    “米朗米朗”

    他望了望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执着的摇着头;“这是梦,这一定是梦,我是在做梦”

    对对他在做梦

    这不是真的,米朗一定还好好的在家,这一定不是真的。

    只是就算他如何的重复着这句话。

    眼中,却还是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后面不远处,魔王拉着蒙卿的手,问他“你现在还觉得这笔交易不该做吗”

    蒙卿沉默了。

    半响,他才道“之前是贫道狭隘了,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其实都是一样的。”

    时清圈着他的手“没错,就像是你我和他们,也都是一样的。”

    蒙卿这次难得没再挣开,只问道“可是只停留一天,他们能做什么呢”

    一天的时间,还不算晚上,一共也只有12个小时而已。

    时清望着那个半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颤抖着,好像已然完全没办法再支撑下去的男孩

    “他们会有一个婚礼。”

    “一个早就想要,但是永远都等不到的婚礼。”

    陈泽宇去了米朗家。

    他看见了地上已经干涸的血液。

    看见了议论纷纷的路人。

    他不信。

    他一直站在那很久,直到看到米朗的父母回来。

    这对夫妻互相搀扶着,哭的站都站不住,身边的亲戚一直在安慰他们。

    有亲戚说“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冲动,你们管他,也是为了他好啊。”

    也有亲戚说“大妹,快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了吗孩子走的时候没遭罪。”

    陈泽宇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

    明明到处都是人,可为什么,他觉得周围空空的呢。

    他站了很久很久。

    站着站着,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站着不动。

    米朗最喜欢他运动了。

    于是陈泽宇开始往前走,走多久,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一直走着,一边走,一边想。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只是喜欢对方而已啊。

    米朗心好,连蚂蚁都舍不得踩,他没害过人,没伤过人,为什么经历这些的人会是他。

    他那么敏感,那么在乎别人看法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忍受过漫长日日夜夜的。

    他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走到了一座大殿里。

    里面的人问他,想要换什么。

    他说,想要米朗回来。

    那人又道,死去的人,回不来的。

    是啊,回不来了。

    一直麻木着没哭的陈泽宇好像被这句话打开了开关一样,他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死去的人,回不来了。

    米朗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的未来,也不会再来了。

    陈泽宇哭的时候,时清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哭,给他递纸巾。

    “谢谢。”

    陈泽宇哭完了,他直起腰,眼睛还红肿着,神情却十分清明。

    “我想换一场婚礼,可以吗”

    时清点头,伸手,一纸契约从无到有,落在了他掌心。

    “你在这里留下的眼泪,换一场婚礼。”

    “签字吧。”

    白玉铺路,鲜花落地。

    新人入场,两人肩并着肩,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幸福。

    米朗脸色还是很苍白,他是自杀的,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在排斥着他。

    就好像是换了双腿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就好像是走在刀刃上。

    小时候看童话书,还不明白为什么小美人鱼都这样了还能跳舞。

    可现在,当他望着陈泽宇,那些痛,好像也就可以忽视了。

    蒙卿站在最上方,看着两人缓缓进来,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一旁时清,才问

    “陈泽宇先生,你是否愿意米朗先生成为你的伴侣”

    陈泽宇定定的看着米朗

    “我愿意。”

    “米朗先生,你是否愿意陈泽宇先生成为你的伴侣”

    米朗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轻声道“我愿意。”

    “那么,无论贫富贵贱,不论贫穷与疾病,不论”

    时清看着连站立都困难的米朗,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吹了一口气。

    原本无时无刻不在被疼痛缠绕的米朗发现那些疼痛都消失了。

    没了疼痛的桎梏,他就能够将心神全部放在今天的幸福上了。

    等到这些在网上查到的话都说完后,蒙卿最后自己加了一句

    “现在我宣布,陈泽宇先生,与米朗先生,结为伴侣。”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完了就有点心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魔王索性上了台,牵着他的手把人领了下来。

    台上只剩下了一对新人。

    他们没时间了。

    但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却一点都不焦灼。

    米朗甚至浅笑着,伸出手为恋人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今天穿的好帅。”

    陈泽宇也努力的扬起笑,如往日两人相处时那样,甩了甩头,“这是那两位先生准备的,我还从来没穿过西装呢。”

    “我也没穿过。”

    米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没想到我穿西装还挺好看的。”

    陈泽宇“你穿什么都好看。”

    米朗笑着“校服就不好看。”

    陈泽宇“校服也好看。”

    米朗“可惜,以后再也穿不到了。”

    两人之间随着这句话再次沉默下来。

    他们默契的没再说话,只拉着手,坐在婚礼台上,像是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

    婚礼最上空,一个巨大的时钟正在走着。

    哒、哒、哒。

    秒针推动着分针,分针推动着时针。

    即使他们再怎么珍惜,分离的那一刻也还是来了。

    米朗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他努力的扬起唇,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比较轻松

    “是我对不起你,你以后好好的。”

    陈泽宇牢牢的握着恋人的手,哭的泣不成声,一个劲的摇头反驳“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没错,你也不想的”

    米朗怔怔的看着恋人,伸出手,轻轻落在了他脸颊上。

    “对不起。”

    “谢谢你。”

    他慢慢消散了,随着风的方向,被带到了另一个没有陈泽宇的世界。

    “米朗,米朗”

    即使早就知道,在真正分别的这一刻,陈泽宇还是忍不住的站起身追逐着恋人。

    可追不到,就是追不到了。

    见蒙卿怔怔的望着这一幕,时清挥手,将陈泽宇送了回去,伸手握住了年轻道长的手,用自己的指尖画着他的掌纹。

    “爱别离,道长可有感悟”

    蒙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别总是动手动脚。”

    魔王挑眉“我还没动脚呢,不过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年轻道长从来都招架不住他的,说不过,就只能这么红着脸把手背在后面。

    反正绝对不会再给魔王动手动脚的机会。

    见他这样,时清伸手,一张契约落在了他掌心。

    魔王慢条斯理的折叠着“啧啧啧,又是一年寿命到手了。”

    蒙卿一愣;“你真的收了陈泽宇一年寿命”

    时清抬眼,“你有什么意见吗”

    年轻道长支支吾吾的,想说这样不道德,人家已经够可怜了,可这又是陈泽宇自愿的,就像是时清之前说的那样,银货两讫,双方自愿,他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

    见他吭吭哧哧半天不说话,时清好心提议道

    “既然小道士你有意见,不如这样,你用别的来交换我和陈泽宇的契约,契约到了你手上再毁掉,我和他交换的东西自然会还给陈泽宇。”

    蒙卿眼睛一亮,抬头问“你想要什么”

    时清邪邪一笑,对着小道士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主动跟我牵手一整天,我就把契约给你。”

    牵手一整天,换一年寿命。

    怎么看都不亏。

    蒙卿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

    轻轻地,握住了魔王软软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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