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城门开启的声音。

    钦使终于回来了, 随从紧紧跟在他的后头,帮他撑伞挡雨。他阴沉着脸,显然交涉虽然成功,但过程应该不是很愉快。

    他小心地避着路上的淤泥和水坑,终于回到车前, 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已沾上泥水的靴, 低低地骂了一句狗仗人势,随即命人跟着自己准备入城,一脚踩上摆地上的小马扎, 一边要上他的车,忽然这时,看到了雨中还站在一旁的姜毅,脚步一定。

    姜毅离开京都被贬到边郡马场,已经六七年了。

    六七年的时间, 说长不长, 说短也不算短。似这两年, 那些刚入南司的年轻士兵, 包括这永乐门的一群守卫,提起前南司将军姜毅,自然人人知晓, 但人若真的站在他们面前, 却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这钦使却不一样。

    他在皇宫里已经行走十几年了, 姜毅当年声名何等显赫, 他怎么可能没见过突然见他现身在了这里, 虽衣着与平民无二,面容沾染风霜,两鬓更是早早白发,但依然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吃一惊,一时竟忘了脚,一个勾绊,后面的人也来不及扶,只听他“哎呦”一声,“啪叽”一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顿时满身泥水,惨不忍睹。

    随从慌忙来扶,钦使却还坐在泥水地上,失声道“大将军你何时回的京咱家宋长生当年大将军得胜归来,先帝赐赏,还是咱家跟着一道送过去的”

    姜毅对这个宦官略有印象,朝他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这时他的身后一名副手忍耐不住,高声问前方那几个正在开城门的守卫“都等了这许久太厩的人到底还来不来,有无消息”

    天子脚下守卫,怎瞧得上这几个从边郡远道风尘仆仆赶马而来的杂兵,讥笑道“这也叫久告诉你,前两日胶东郡送贡礼的人,可是等了整整一夜,天亮才进去的等不住就别等,怎么来的怎么回”

    副手脾气火爆,若不是怕给姜毅惹事,当场就要冲上去干架了。对面几个守卫却不依不饶,见他怒目圆睁,激道“怎的,你不服不服就来不来便是妇人”说完哈哈大笑。

    南司早年听命于姜毅时,上下纪律严明,怎可能出现如此的场景

    钦使宋长生是亲眼看着南司十二卫这两年变得骄横欺人,看了眼姜毅,叹一口气,又低低地骂了句狗仗人势,自己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狼狈地擦着满身污泥。

    姜毅已经走了回去,压住副手的肩,朝他摇了摇头,回首望了眼城门,沉吟了下,道“天黑了,雨看着一时也停不了,人恐怕不会这么快来。我在这里再等等,你们先带着马回驿置,等我消息吧”

    “还是我留下来等”

    “我留下”

    众人虽个个淋成了落汤鸡,但纷纷开口,争着要在这里等。

    姜毅道“你们不识太厩的人,也不知他们的规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留下等,你们先回去”

    “牧监令不走,我们便也跟着等”

    众人异口同声,大声道。

    “什么人吵吵闹闹当这里是闹市”

    突然这时,城门里传出一道呵斥之声。

    这声音

    菩珠就算再死个十次活过来,也是不会忘记的。

    就是前世那个后来和上阳长公主狼狈为奸伙同谋逆逼死了李承煜,也害得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折断脖子送了命的狗东西

    坐在车里的菩珠目光充满厌恶,透过车门的缝隙,看着前方出现的那道身影。

    沈旸高鼻深目,脸容消瘦,肤色带了点病态般的苍白,此刻面色阴沉,未披雨蓑,头上只戴着一顶雨笠,手中握着马鞭,停马在了城门之下,盯着外头的那拨人马。

    太皇太后大寿将至,沈旸最近经常亲自巡逻城门,西门卫令见他来了,忙上到马前,禀道“回将军,是边郡马场来的,说是送贡马,太厩的人没来,他们就和我们吵吵嚷嚷,没想到惊到了将军,小的这就赶他们走”

    卫令禀完,转身就吆喝手下去赶人。

    沈旸望了眼外头站在雨帘里的那道身影,迟疑了下。

    “等等是哪个马场来的”

    “说是上郡马场。”

    沈旸又望了一眼对方,忽然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足靴踏着泥泞,朝对面快步走去,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道“原来竟是姜大将军大将军何时来的京都竟也不差人告诉我一声莫非是和我见外了”

    姜毅望着走来的沈旸,自己昔日手下的副将,微微一笑,道“沈将军勿客气。姜毅早不是大将军了,牧监令而已。这回逢太皇太后大寿,接到上命,送宝马入京。这两匹马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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