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有些愧疚地看着夏至,沉默许久才道“我想这次你是被我连累了。”
“所以他真正想要找麻烦的人是你吗那关我什么事莫不是我上次帮了你,被他知道了”夏至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这一个了。
陈康自嘲地笑了笑,说来整件事确实只是巧合,徐鸿博和赵家茂刚好也在附近一家夜宵店聚餐。本就已经夜深人静,还在营业的夜宵店也没几家了,戴丽这么一闹,惹得附近很多人跑来围观。
徐鸿博和赵家茂自然也围观了这场丢人现眼的闹剧,好巧不巧看到夏至几人也在其中,赵家茂这人因为姐姐赵丹琴的事,对午后的人一直嫉恨在心。再加上前不久种种矛盾是非,便心生恶意,顺便把锅盖到戴丽和孔亮头上,除了想要膈应一下午后的私心,最重要的还是想给他惹点祸事。
夏至嗤笑一声“你都说了荆重川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么一点事情能瞒过他多久不过我看也不需要荆重川亲自动手了,那胖子也不是简单货色,要是知道自己被坑了,无辜招惹上了荆重川和午后,赵家茂和徐鸿博还不被他弄死”
夏至没说的是,昨晚他们这波人里,除了荆重川和韩初玖,还有一个隐藏小boss黎昕呢。要是黎昕真出点什么岔子,韩牧泽才不管对方是哪条街角旮旯里的小角色,照样把人往死里整,秦梓砚也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陈康瞬间有种脑浆迸裂的错觉,他扶着额头直叹气。
夏至狐疑地看着他“这不是正合你意吗让他们自相残杀,也省得你动手。别说你还在乎那见鬼的便宜兄弟情他不久前还打得你头破血流,这会儿反而好了伤疤忘了疼”
陈康稍感意外地看着他,笑得有些无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天。”
夏至挑挑眉,没好气地道“我就是这么记仇,你有意见整个初中都被拉近黑名单了,还在乎一个本就对我心怀恶意,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的敌人要不是我真打不过他们,准定第一个冲上去撕了他们。”
话音刚落,夏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我现在找荆重川学习格斗术,什么时候能学有所成”
“噗”陈康喷了,“得了吧你,还需要你亲自动手吗你热身运动还没做完,荆重川早就帮你收拾干净一点渣都不留了。其实我这次来,有点事想找荆重川商量,我希望这件事他不要插手,我去解决。”
“你去”夏至怀疑,“你去怎么解决像上次那样做一个和蔼可亲的圣父和事佬吗别说那胖子会不会妥协,赵家茂和徐鸿博会听你的吗小心和事佬没做成,事后被两帮人盖头揍一顿,到时候指不定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
“之之,你也太狠了吧”陈康无语,“只要荆重川不出手,我总有办法你以为我想吗我巴不得胖子能收拾了那姓赵的,但是无论怎么说,我妈还在他家里,还在跟他爸过日子呢。要是这件事真闹大了,那姓赵的有个三长两短,把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牵扯出来,那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夏至沉默片刻,冷冷淡淡地道“既然你要找的人是荆重川,那你这么早出现在我家干嘛荆重川会不会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陈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自说自话道“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可以像荆重川那样,即便不用混也能恣意妄为这日子已经够不好混了,各自残杀有什么好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强。我和胖子、孔亮之间多少还有点交情,只要荆重川不牵扯进来,他们自然不会再动手。”
“谁让你们学校不好好待,偏要做这些个早死早超生的混混头目。”夏至说完,突然明白了陈康的用意,他微微眯起眼睛,“你是想以此为条件威胁胖子”
只要荆重川不出面,陈康就有条件说服胖子,说起来就是他陈康主动找上了荆重川,让荆重川不插手此事,反正人也已经教训了,就此放胖子一马,同样陈康也可以恳求胖子放赵家茂一马。
陈康苦笑“也谈不上威胁,做个交换条件罢了。”
此时门铃响了起来,夏至端坐在沙发上,指指门口道“人来了,你自己找他谈去。”
“谢了。”陈康看了面色冷淡的夏至一眼,无奈重重地呼了口气,转身走向玄关,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正是荆重川,他硬着头皮忽视荆重川急速变冷的脸色,轻声道,“有件事我想找你谈谈。”
荆重川往里看了一眼夏至,轻轻掩上了门。
夏至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一边翻找电影看,一边等着荆重川。陈康能不能说服荆重川,那就要看陈康自己的本事了,反正他断然不会左右荆重川的决定,他又不是圣母,相反他记仇着呢。
很快,玄关口又传来了动静,荆重川推开了门,拿了拖鞋开始换鞋。
陈康探进头来挥挥手“之之,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请你吃饭。”
陈康话才刚落下,荆重川就“嘭”的一声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他瞪着紧闭的大门,深吸口气摇摇头笑了。只是刚转过身去,他便缓缓收敛了神色,眼底一片阴沉,双手紧握成拳,他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门上的号码,转身离开。
这一群群不省事的人,他早晚会亲自收拾了,赵家茂,这次是真的踩了他的禁区。
正如夏至猜测的那般,胖子那群人本就是一群混子,他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夏至的身边仍有荆重川的保护。那群人常年混迹在黑色场所,夏至若是落到他们手里,打一顿算是好的,就怕有些人见色起意,夏至将会遭遇更不堪的折磨。
陈康闭了闭眼,嘴角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鬼知道他一听说胖子那群人找夏至麻烦,他竟是一夜都未合眼。哪怕知道夏至的身边还有荆重川,定然不会有事,他还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被夏至冷嘲热讽几句算得了什么他只想亲眼见到这人平安无事,只要一想到这个人,脑子里全是这人低垂着眼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替他处理伤口的模样,带着一丝丝他自作多情的温柔。
像他们这种小小年纪混迹在社会边缘的人,打架斗殴这么多年,受过无数的伤,断过腿扭过胳膊,也半死不活地躺过医院,还没人对他这么温柔过。医生护士看到他只会摇头,劈头盖脸地训斥他小小年纪不学无术,不好好读书,只知道打架逞能,以为受点伤自己就是酷毙了的古惑仔。
大概这就是传闻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吧,总有那么一件事一个人,一抹淡淡的温柔和关怀,因缘际会下在他冰冷的心脏刻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烙印。每次想起来总会忍不住嘴角上翘,温暖自那道烙印轻轻散开,荡起一圈圈涟漪,扩散至五脏六腑,缓缓晕遍全身。
陈康知道,这样的白月光朱砂痣才是最可怕,更是最要不得的,在那样冰冷的心脏上注入了一剂温热的血液,温暖了整颗心房。夜深人静,他总会不自觉地触摸着心脏,贪婪着那一点点温柔和温暖,再也无法忘却,无法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