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说“就这样”

    郁离将书塞到他怀里,转身回到唱片机旁关掉了音乐。

    室内安静下来。

    谢翡低下头,直接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

    所谓书签,不过是枚竹叶,也不知郁离用了什么方法,叶片始终保持着娇嫩欲滴的青翠。

    谢翡小心翼翼地抽掉竹叶,盯着书页上数行墨字,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

    “我看不懂。”

    刚坐下来准备听书的郁离“”

    谢翡将书翻转,书页正对郁离“这是先秦以前的文字吧”

    虽是问句但他其实很肯定,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就补过课,知道书中世界和原本世界的历史脉络相去不远,只是地理上略有不同。

    “而且拓印得也不是很清楚”

    谢翡默默收声,因为郁离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茫然、失落、自嘲、悲哀、怨愤各种情绪交替变幻,最终慢慢沉下脸。

    就在谢翡以为郁离又要闹脾气时,对方却忽然闭了闭眼睛,“算了,书放回去吧。”

    谢翡如蒙大赦,忙合上书塞回了书架。

    再转过身时,郁离已经恢复如常,拿着勺子准备喝汤了。

    等一口热汤下肚,郁离抬起眼“先记个账。”

    谢翡一听就急了,“难道你还想要还钱吗”

    郁离太阳穴突突地跳,“我是说,道歉先记着”

    谢翡顿时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好啊,就算郁先生忘了,我也会记得。”

    暂时解决掉还钱的事,谢翡便安心下楼吃晚饭了。

    可出了园子,他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想起来那些文字为什么眼熟了,因为他曾经见过。

    在原来的世界,他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文物,只可惜眼光不好,经常被骗。小时候,他曾看过爷爷收集的一篇报道,报道说某位专家在海外文物市场上,偶然发现了一件西周的青铜器,内底有铭文十行九十八字,是当时所知的、最早的关于“大禹治水”的文献记载。

    而刚刚书页里的玄妙字符,和报道上的铭文图片一模一样

    郁离,叫他读那个干嘛

    不等他找机会问问,第二天上午,郁离又开车走了。

    这天刚好赶上周末,郁离开到村口,就被前面一排等着出村的小车给堵住了。

    他心浮气躁地敲着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见不远处的站台停了辆大巴,一行人正从车上下来。

    隔着人流,郁离注意到了个斯文秀气的青年,对方穿着白衬衣,外罩灰色纹针织背心,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看就像文化人。

    青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经过车窗时似有所察觉,转头朝越野车里看了眼。

    可惜有镀膜玻璃阻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青年微微蹙眉,收回了视线,拖着行李继续往村里去。

    过了村口的集市就能看见一汪清泉,周围的田地麦浪起伏,漾开金色的涟漪。

    不少人抱着画板坐在田间写生,他们将秋日的乡村风光绘入画中,也成为他人眼中的风景。

    青年望着这一幕,呼吸着村子里外清新的空气,多日来紧绷的情绪稍有舒缓。

    他看向另一边,街巷民居傍水而建,客栈林立。

    由于这趟旅游的决定做得太急,青年并没有订房,他刚掏出手机打算查查房源,就听身边一女生说“你确定这儿有你说的那家客栈吗直播里骗子太多了,万一主播纯粹忽悠人呢”

    “骗就骗呗,反正我们早就说好今天要来夕宁村写生,只是顺便找找看。要真没有,随便换一家不就好了。”女生的同伴有些胖,她不以为意地喝了口奶茶,“其实我就想来看看主播到底男的女的。”

    “可网上都搜不到大荒客栈啊,地图上都没有。”

    “主播说了客栈在村子最里头,很幽静。”

    “那还要走多久啊,我都饿了”

    “要不先找个馆子吃午饭吧,我想吃小吃。”

    两位女生说着说着就停下不动了,青年目不斜视地越过她们,心里却记住了客栈的名字。

    一间幽静的客栈,正好是他需要的。

    村子里的巷道很绕,青年方向感不错,没多会儿就见到前方山脚下有一排屋子,被半高的篱笆墙围绕其中。

    他拖着行李箱快步抵达客栈,见几根缀着淡黄色小花的枝条伸出篱笆墙外,那里摆着个木制的招牌,上面用红漆刻着“大荒客栈”四个字。

    青年舒了口气,发现篱笆门虚掩着,抬手一推。

    满院葱翠映入眼帘,让人打心眼儿里舒畅,青年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可下一秒,眼前的场景陡然褪色,仿佛剥落的墙纸露出了里层岁月的痕迹,斑驳又黯淡。

    院中繁花树影消失了,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树干,屋檐树梢上积着银白的雪,融化的水珠滴落在泥泞的地面,聚成大小不一的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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