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忘了”
    想要什么,得告诉我。
    “”
    作为一个编外成员池棠从来都有明确的自我认知,她知道无端叨扰审神者的时间是绝对不行的尽管内心的蠢蠢欲动已经翻腾到快要溢出喉咙。但是绝对不行的。
    有一个迟暮年迈的声音,一直在她潜意识里回荡着。她什么都不该问,什么都不该想
    心底深处的枷锁束缚着池棠,犹如扼喉的剑。她对于世界的满腹疑问,一如在三枝殿身旁时悉数咽回,往日都能做到不露痕迹的,只有这次只有这次是因为听到了
    光成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松开了手,咬着唇移开视线,声音低低的,“先、先前字迹都干了,您还是快办公吧,天都要擦黑了。”
    闻言,光成彻底失去了笑意。
    她之前到底被哪个巫女教的,他对无欲无求的人偶可没有兴趣。
    炭黑短发的审神者嗤了一声,将笔丢回盒子里,些微的墨汁飞溅出来,“看来三枝也没有多体贴。”他倾身向前,烟色的眼眸看着因他的话而莫名又恼怒的女人。
    “你求我,我都告诉你。”
    他语气轻松,仿佛前言不搭后语的不是自己。池棠又是皱眉又是看他,不理解到底是何用意,“什么”
    “我命令你求我,听不懂”
    微微压低了的嗓音暗藏胁迫,池棠不禁一抖,手里的纸笺落回榻榻米上,开始有些瑟缩,“求、求什么”
    光成没有回答。
    “”她其实多少猜到。但明明不应该在这种时间里主动提起任何话题的。可是光成殿说这是命令,命令,对如果是被这样要求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吧。
    “求”她内心的渴望,无从疏解。
    “求您,告诉我。”她本还有些犹豫,说出去的瞬间,好像终于得到一丝解放,“请告诉我那段旅程发生了什”
    光成不给她俯身行礼的机会,伸手一拉把人重新拽起来,趁她不备揽过那道腰肢,将人靠在自己怀里。面对女人略略失神的目光,游刃有余地玩着她头饰的流苏。
    在她耳畔轻呵,“好。”
    池棠曾以为自己不会轻易与任何一个异性秉烛夜谈,更何况是地位崇高的审神者。从人文环境到芝麻绿豆,她把所有对三国的好奇都挖了一遍,聊至半夜,才在极度困倦中不知不觉睡去。
    光成喝了一口眼前人泡的茶,还是温的。
    随后起身,轻轻抽出被她压在手臂下的纸张,将人拦腰抱起,看了眼窗外的天。嗯太早了,岂不是显得他不行
    于是越过层层书架,往更深的和室里走去。
    一张模样与承香殿差不多规格却更高的御帐台置放在中间,帷帐没有收起统统垂落着,他只能怀抱着人,用后背顶开布帛缝隙进入。
    寝具内被围栏起来的空间,更静谧,更黑暗。
    光成将人放在床上,双眸于此间也折不出任何光芒,双臂尚有女人残留的温度,那传来的细细呼吸声仿佛是整座寝殿造唯一的声音。
    黑暗从来不是他的软肋,而是臂助。他的视线从她的额间开始,一路巡视,至小巧的鼻子,至饱满的唇叶。
    他探手过去,大拇指按在了微张的下唇,上下搓动,将口脂晕开。
    厚重的打褂熟练地剥落下来,再慢条斯理地缠绕开长长的丸带,连同打褂一齐扔到御帐台外。里面的空气较难流通,溢散开的体香充斥在鼻尖,辗转萦留。
    虽解了丸带,但光成没把振袖脱掉,下面露出了白色的私密褥袢,他不禁叹了口气,把振袖又遮回去一点。
    想在群狼环伺间保护一个女人,这样做最省事。
    但总觉得亏大了,白做一个横刀夺爱的主人,还不能假戏真做。
    他侧躺在女人身边,撑着半身垂眸看她。又慢慢将簪子和插梳也拔下,再一点点解开了她精心绾就的长发。
    丝丝缕缕的冰凉发丝,成了此刻最暗的存在,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发,让它们重新顺滑贴服。
    嗯为什么不能假戏真做
    寝殿造外,廊下。
    直到深夜,加州清光也没有等到一声新主人的呼唤,他略带惆怅地待坐在主人寝殿的木廊上,抱着剑在夜中看悠悠落下的飘雪。
    本丸的结界里有充沛的灵力,就算是雪雨天,他们刀剑付丧神也不会感到寒冷。
    但是那个人类就不一定了,这个时节她会不会觉得
    啧,想她干嘛。
    即使只是短短一刻想到,清光也觉得很讨厌,但具体为什么他却拒绝去深思。那颗明显是属于某个士卒的金色珠子,还放置在他口袋。
    越是不想去惦念,反而转眼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人类的事情了,手隔着布料狠狠捏了捏那颗珠子。
    但下一刻,他忽地一下抬起了眼,来不及多想,拿起佩刀便转身疾步走进主人的寝殿。
    进去的第一感觉是暖融融的,烛火没有点燃,一旁的榻榻米好像随意丢了一团衣物。清光没有再僭越,视线垂落在一步外的地板上。
    “主人。”他单膝跪下。
    只能听见密封的御帐台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好像有饰品落在一旁的闷声。
    清光还在想着主人深夜召唤会是什么事,就听床帐里传来了一声娇软的嘟哝,“嗯”调子撒娇般转了转,像是对被翻动感到不满。
    “”打刀的红色瞳孔倏忽缩小,就连她身边的人,也因这声顿了顿。
    “你啊。”虽是指责,语气里全是纵容。
    光成执起她的手,唇边带出笑意,没忍住还是张开了嘴,咬了一口那葱白的指尖,低声哄道,“乖,继续睡就好。”他用温和的灵力安抚着,让她陷入了更深层的睡眠。
    小家伙,挺会勾人的。
    光成抱着人出了幔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臣下,付丧神大概没有发现自己不自觉紧攥起来的拳头,浑身更是僵硬地可怕。他也只装不察,“带她回去吧。”
    否则明早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
    “回哪里”红色甲装的打刀仿佛牵线纸偶一样接过熟睡的人,嘴巴张了又张,回覆的嗓音异常干涩。
    光成最后瞥了他一眼,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没有,越过寝具前往公务室,“就是你刚才一直待着的游廊对面,承香殿。”
    在原地呆站的清光,直到审神者独留下他们离去,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刚刚游廊的对面,原来那座后殿就是她的啊。
    遮月的乌云移开,雪也停了。
    室内显得有些狼藉,艳丽的打褂和金色丸带缠在一起,似在欲语还休。
    他手里怀抱的人温度偏高,也许是因为他主人的触摸,也许上一刻还在婉转嘤咛,承欢于人。
    付丧神简直是立刻就想要将人丢下,落荒而逃,但手里的触感是这样温润柔软,假如这份娇怯是为他而绽放
    他在想什么
    忽而意识到自己的用的力气过大,打刀匆匆低头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挪开,开始有些机械地往承香殿方向行走。
    能斩断千万敌军的双手,此刻像是连个纤弱的人类都抱不住,十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主人为她准备的寝殿,处处精妙,添置满了女性喜爱的物件,就连撩开的御帐台帷帐,也熏了上等的香。
    但都不及她身上的好闻。
    慢慢将人放回床铺,清光于黑暗中看着那副安然的睡颜,舒展的眉眼上妆容已经囫囵,他鬼使神差般伸手擦了擦那唇角暧昧的胭脂。
    最后还是一用力,将人拉了起来,死死困在怀中
    一直以来想要问清楚为什么对待安定与对待他的态度不同,这个问题,此刻已经没有意义了。
    冬天,夜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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