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男人不知为何,竟在狱中暴毙身亡。他死了倒是不打紧,只是却也再问不出孩子的身世。

    崔姑母索性就把这孩子带回娘家,当半个女儿养了。

    不用说,这孩子就是阿笙了。

    尽管有的时候,崔姑母有一些恼恨崔大夫人给她出的主意,让她这么些年,别说借腹生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给她夫君,好笼络一下自己的势力。

    但崔姑母也知道大夫人是替她着想,这么些年来更是对她仁至义尽,那她如何能对帮助自己的兄弟嫂子说不呢

    不顾崔姑母越发苍白的面色,双桃轻声细语“阿笙,现下也到了你回报姑母的时候了呢。萧连帅现在深受皇上器重,只要你嫁给他,崔家便能扶摇直上,想来崔大夫人和崔老爷开心了,也会更为怜惜我们夫人,你肯定是愿意为夫人分忧的吧”

    崔姑母原来一直无言,听到这里,才狠狠地斥责了双桃“你再这样胡言乱语,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这可是极重的话,平时她们几个私下里再怎么吵闹,崔姑母也都是温柔笑着的和善样子,从不动怒。

    双桃不理睬,反而对着垂眸的阿笙更进一步“那萧连帅如此钟情于你,你在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不会动了。有这样好的儿郎求娶于你,你还有什么好不依足的呢”

    崔姑母这下真的气着了,她猛地拍桌,高声怒喝“双桃”

    听了这话,阿笙也不动气,她根本不会理会双桃的酸言,轻揉替蹙起眉头的崔姑母顺顺背“其实双桃姐姐也不用总是如此挂心我的事。想来你还长我两三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中郎君呢”

    她目光流转,顾盼生辉“看来,最近真是喜事连连。阿锄哥也和我说,他母亲最近为他物色对象了,甚至可能马上就要登门求娶了。”

    这一下戳到了双桃的痛处,她立时面色苍白。

    平日里阿锄就是个寡言的人,很少有什么经常交际的对象。若说相处好的,也就是阿笙,以及那个叫百叶的的粗鄙膳房烧火丫头。

    不仅如此,阿锄的长辈们全都是佃农,若是他母亲真的要上门求娶,必然不是来找阿笙这种娇弱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而是那丰腰翘臀、一看就好生养的百叶。

    崔姑母被气得狠了,也冷下声音“双桃你也是,若是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心仪的小郎也可以提早说出来。你我主仆一场,若是要出嫁,我自是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

    双桃唇瓣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今天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咄咄逼人。当下对上崔姑母失望的眼神,双桃终于理智回笼,艰难道“我还想多伺候夫人两年呢。”

    双桃兴许可以嫁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只除了阿锄。

    因为他们两家的长辈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路过家门都要啐一口再走的那种浓烈厌恶。

    可是阿笙并没有因为出这口气而感到愉悦,因为她也知道,双桃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实话。

    阿笙这么多年顶着个丫鬟的名头,可是完全是个小姐的待遇,读书写字样样不落,葱白的手指连阳春水都没沾过。

    可以说,若是没了崔姑母,阿笙不知道过得会有多么凄楚。

    就是为了这份恩情,纵使她不愿,若是姑母真的需要,她也总是要答应嫁给这位萧连帅的。

    就如之前连续了半年的梦里一般。

    想到那噩梦,阿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若说公子回来前夜的梦境是毒血封喉,再之前的梦就是一剑封喉。

    崔珩晏手里执着雪色如光的琳琅剑,抹了她的脖子后凄楚地问她“你为什么不等我”

    即使是梦境,这痛苦的感觉也太逼真了。

    在这个当口儿,阿笙向崔姑母请愿的这个头,就死活点不下去了。

    就在阿笙踌躇的这个时候,那总是躲懒的打帘小丫头,又兴匆匆地在门口尖叫进来“公子璜来了”

    她又下意识捂住嘴公子的字,自然只能由长辈和亲近的人才能叫,她一个奴婢当然不能如此称呼。

    好在无人在意。

    阿笙一听到崔珩晏的字,便是脚步一顿,感觉不停在思索的头更涨这就是最近除去忧心自己的婚事以外,第二头痛的事。

    崔珩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跑到姑母这里来蹭午膳。

    以往阿笙会避开他,提早去找膳房的百叶吃自己的份例,可是因着今天与双桃有争论,就忘记看石漏了。

    说起来,焦头烂额的阿笙觉得最近唯一的好事大概就是自从崔珩晏回来的那天起,她就再没有做过那嫁人后与公子在柳树下重逢,进而开启的身亡梦。

    尽管有的时候,她依旧会因为现实和梦中的轨迹有交错重叠,而有些失眠,但也总比之前夜夜惊醒强。

    阿笙有猜测过这许是和公子本人回来有关,可转而一细念,她又暗骂自己总是胡思乱想。

    这应该不过是一桩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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