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树也闭上了眼睛,神情相当疲倦。

    此时船身忽地随着海浪的波动一阵剧烈摇晃,所有人连忙抓住身边的东西保持平衡,没想到荻野正树一个不留神居然没站稳,直接从船沿往后仰倒坠落

    「正树」中岛敦一直关注着荻野正树的情况,自然第一时间冲上去想救人,结果他跑到船沿边上时,发现船边正停靠着一艘白色快艇,而太宰治就刚好站在快艇上,精确地敞开双臂接住了从船上坠落下来的小男孩。

    现在正树已经恢復了正常孩子的模样,不过由于亚瑟的异能力被太宰治解除了,所以等同先前癒合的伤处又回到骨折重伤状态,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黑髮男人怀裡昏睡着,眉头紧蹙,额间佈满细汗,即使陷入熟睡仍能感觉到前臂骨折的剧痛,着实让人心疼得紧,而太宰治也垂眸注视着怀裡的孩子,抿唇不语。

    「待会我会马上为他治疗。」与谢野晶子从快艇的驾驶座起身,代替太宰治对着中岛敦道,「不用太担心,你们赶紧把大船驶回码头吧,码头的炸弹已经被军警拆除了。」

    中岛敦用力点点头,赶紧扭头张罗去了。

    在大船驶回码头后,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当场逮捕了阿蕊登奥莉薇与其他倖存的见习骑士成员,也包括自愿与异能特务科合作的赫丘里白罗,而见习骑士的首领强尼雷斯则早在几分钟前利用装上的饮弹自杀了,脸上挂着一抹解脱的轻鬆笑容,法医检查尸身时,发现男人的尸体上竟有着无数自残过的狰狞疤痕。

    至于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部队能够成功从其他见习骑士成员手下救回了种田春子的主因,也是透过白罗赫丘里的线索才能以惊人的速度找到对方可能躲藏的地点,教人相当意外的是,黑蜥蜴部队在救回种田春子的当下,那几位见习骑士居然很乾脆的举起双手投降了,说是首领让他们在被抓到后直接投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种田春子则因为反抗而受了点轻伤,但幸好没有大碍。

    彷佛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闹剧,见习骑士的首领明知道这场棋局的胜算不大,却执着地非要对荻野正树出手不可,只不过横滨地区仍因这次事件受到影响,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军警在可能埋藏炸弹的几处地点疏散民众避难,期间爆发了一些推挤冲突,幸好只有十几名民众受了轻伤,各大新闻台则把见习骑士描述成一个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组织,而武装侦探社与政府就是以最快速度制住恐怖分子的最大功臣。

    当天晚上,太宰治与荻野真牵着被与谢野晶子治好伤势的正树回到了员工宿舍,只不过正树在见到荻野真的当下,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一直紧紧抱住她不放,就连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正树也都紧攥着母亲的手指不敢鬆开,毫无安全感。

    荻野真亲自抱起儿子走进房间裡,将正树抱到床上并替他盖好被子,温声哄着他赶紧睡,可正树只是固执地睁着眼看她,不肯闭上眼。

    「我只要一闭眼,妈妈又要不见了。」正树小声地说道,红着眼眶无助地握紧荻野真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睡,我的情绪好像变得不受控制」

    正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变成十八岁左右的自己心裡满是可怖的报復心与张狂的胆量,以至于他可以在敌人面前谈笑风生,为了煽动敌方的情绪而模彷当年港口黑手党时期太宰治的一颦一笑,行事方面也变得极其极端,让谷崎润一郎配合着他将棋盘的战况造假,在最后一刻狠狠粉碎强尼雷斯的所有希望,彻底崩溃。

    「不要想那麽多,你还会长大,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改变你未来的模样。」荻野真揉了揉他的脸颊,安慰道,「我保证之后你不必再担心受怕,这次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正树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弱,「妈妈,妳不用跟我说谢谢,是我自愿陪妳一起走过这些年的。」

    太宰治走到房裡时,看见荻野真低头亲吻正树的额头,眉眼温顺,她开始轻声哼起旋律宁和的童谣,手掌一下下轻拍着正树的胸口,终于让孩子安心下来,渐渐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太宰治神色微怔地看着这副温馨的母子相处画面,而在荻野真哼唱起童谣时,她柔软和煦的嗓音居然不知不觉地感染了他的情绪,眼角多了点异样的温度,眼眶一片酸涩。

    他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然后定睛一瞧,发现指尖上沾染着些许湿热液体,沿着手指从指缝间滑落而下。

    哦,简直是疯了。

    太宰治抿起唇,无声无息地站在那儿看着荻野真哄睡正树的过程,等到荻野真从床沿站起身后,他才主动向她摊开手掌,拉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那儿坐下。

    「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了,太宰。」荻野真有些睏倦地躺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道,「森先生那裡你的一通电话救了我一命、芥川的帮忙让我的计划事半功倍、在正树被绑架前一直训练他如何下棋,以及最后你亲自去接正树回来这几点,很值得嘉奖。」

    「我能得到什麽特别的嘉奖吗」太宰治笑眯眯地将脸凑了过去,嬉皮笑脸道,「比如说可以得到一个热吻之类的」

    荻野真慢慢侧过身来,仔细地打量他几眼后,伸手轻蹭他的眼尾,「哭过了」

    太宰治噘起嘴,很是委屈,「胡说些什麽,我才没有哭呢。」

    荻野真却挑了挑眉,朝他伸出手臂,硬是将太宰治拥入怀中,手掌轻抚男人柔软蓬鬆的黑髮,下颔抵着他的头顶,无声的给予安抚。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放鬆下来接受她的怀抱,他搂住女人的细腰,低低叹了一口气,「荻野,妳明明知道对我这麽好并不值得的,难道妳认为自己肯定能让我爱上妳吗」

    「想多了,我又没让你爱上我。」荻野真懒洋洋地笑出声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绕着他的髮丝,「现在的我们不需要相爱,毕竟你爱不爱我其实在我眼裡并不重要,但是我希望你学会去爱你的孩子,因为孩子会随着时日与你共同成长,正树很需要一个真正的父亲,你需要能够宠你、放纵你的家人,而我则是需要能够一起安稳度日的聪明男人,这些年我考虑了挺久,我认为自己应该可以胜任这个家人的职位,即使能够填补你心中孤独的东西可能不存在于这世上,但是值得一试。」

    太宰治的眼睫几不可见地一颤,他抬头看向荻野真,那双漂亮的鸢褐瞳孔逐渐浮上一层薄薄的氤氲雾气,眸光湛亮柔和。

    「妳啊」他扯唇笑了笑,状似无奈,以喑哑低磁的嗓音说道,「实在太过分啦,老是抢走我身为未来丈夫该说的话不太妥当吧我强烈要求重来一遍。」

    荻野真哪愿意理他,只是逗弄意味十足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别傻了,我愿意搭理你这个穷小子是你的福气,求婚这种事情还需要分男女」

    太宰治可不服了,反手就把荻野真扳倒在沙发上,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很是神气的说,「穷小子有的是无尽的魅力与青春的,可是妳呢妳还大我三岁」

    「青春的大你三岁」荻野真重複他的话,用力踢了他一脚,「亏你有这个自觉,但总有一天你也会变老,你最好不要死得比我还晚,免得我死了之后,你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听到这儿,太宰治终究是憋不住了,双肩抖动起来,不由得低笑出声,他心想着,这可不行哪,必须说点什麽才能从这女人手裡拿回主导权呀。

    太宰治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纤白的腿弯,将她直接拉近自己,俊雅眉梢微微上扬,一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柔美的月牙形,他的眼底彷彿含着一水潋滟,浅色薄唇轻启翕动,「说句实话吧,我很高兴遇见妳,荻野真,妳利用自身城府为我谋划了长达四年的佈局,那些夸赞妳聪慧过人美得过火的词彙全是浅薄粗俗的形容,许多事难以用简单的字句叙述表白,可我就想说一句我挺喜欢妳,甚至无药可救就此为妳画地为牢。」

    荻野真以手指细细摩挲着男人线条性感的下颌,笑着道,「你的表白听起来很像样,不过这还真是我目前为止听过最动人的情话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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