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的子孙后代,难不成也要与你一样将书越读越穷”
    另一人摆摆手嘲笑道“他夫人死了都没钱安葬,也娶不起新妇,哪来的子孙后代”
    “千金难买书生意气”那裴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我裴凡便是饿死街头,叫人拧断了头颅,也不会踏进大启的考场”
    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规劝道“大殷佞臣无道,君主无能,启丰兵推翻暴政那是顺应天理,裴先生何苦执迷不悟若要以正统而论,那大殷的江山不也是五百年前从大周的手中夺过来的大周之前还有大商,谁说得清谁是正统谁是叛贼再说了,能者称霸天下,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必拘泥于哪朝哪代,何况如今的启帝年轻有为,重用文人,开辟新政,新朝才是大势所趋”
    “再说了,连林荆璞都已归入启帝麾下,我们这些无名之卒,为何又不能随波逐流”
    “你你们”裴先生脚下踉跄,若不是扶着船栏,险些便掉入水中。
    林荆璞目色稍深,魏绎当即皱眉看了身旁人一眼,略有些不耐。
    清风徐来,林荆璞瞥见了魏绎的姿态,缓缓放下了扇子,说“生死都经历过了,这不算什么。”
    魏绎还是给身旁人使了眼色,很快,那艘小船便被官府的船只给赶远了。
    这又才清静了。
    魏绎换了个坐姿“犹记得去年博学科时,要凑齐一屋子人考试都难,还得让安知振出面招揽名士。可今年这道旨意一发,便招来了这么多人应试,并不都与你有关。”
    林荆璞淡淡颔首“你这半年要端平的不止一碗水,治国不易,也算是颇有成效了,百姓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了些。”
    这是科考在大启得以复兴的关键。
    魏绎眉心稍舒,补充说道“三郡朝廷也开科设考,可惜他们只选武生,不录用文士,这也是一个原因。”
    他顿了顿,继续说“再精干的文臣,也改变不了那帮人骨子里的东西,”魏绎在夜色中漫不经心地折了一支柳,背在身后,嘲讽道“他们错在认为自己只需要兵,需要一直能够长驱直入中原之境、不必依傍离江的强兵。”
    林荆璞低头抿了一口茶,神色黯然。
    魏绎“大殷文臣皆是世家之子,多得是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人。可后来朕仔细想过,大殷的衰败不仅仅是世家的问题,在高位者顽固不化,内政腐朽,许多地方任在沿用百年前的旧制,变通之道只被武将用在沙场上,致使王朝里外亏空,落下了亡国的弊端。所以哪怕是燕鸿这样能干的人,在大殷也吃不开,只能想法从外围推翻之。三郡此时是缺兵,可最缺的不是兵,而是一个能打破既定规则的人。”
    这人会是不是林珙,就不好说了。至少林鸣璋与林荆璞都失败了。
    林荆璞还是没有说话。
    这两月来,林荆璞与魏绎所谈的风月之事远多于政事,他偶尔会发表关于魏绎治理朝政的看法,可每每提及启朝与殷朝的局势,他则尽量是避而不谈。
    魏绎也知道他终究还是无法置身事外指摘旧朝的过失,顿了半晌,也缄口沉默了。
    湖水上的夜影憧憧,衬得四周更加静谧。
    “话说话来,今年春闱的题目,你可想好了”林荆璞将话锋扭转,“这次有上万人应试,礼部存了几年的麻纸都要告急吧。”
    魏绎一笑,便顺着他给的台阶而下“早想好了。既要招揽人才,区区几张纸算什么,管够。”
    林荆璞“什么文体,论的什么”
    “檄文,伐三郡书。”
    林荆璞与魏绎快回宫了,云裳得了宫外的传令,在寝宫内仔细打点。
    魏绎让云裳做了衍庆殿的掌殿宫女,从殿内熏的香,到窗帘开合的位置,膳房预备的点心,她都亲力亲为。
    这会儿,一太监跑来传话“云裳姑姑,方才澜昭殿的小公公送来一只镯子,说是在龙椅座下寻到的,这不是皇上的物件,所以特意来问是不是二爷落在那的”
    “澜昭殿是皇上阅折读书的地方,二爷这个月是去过两趟,可他的镯子早丢在外头了,”云裳看了眼那金镯,观摩了下成色,轻嗤道“再说这粗制滥造的玩意,二爷怎会佩戴”
    那太监笑着应声“姑姑说的是,瞧这镯子打磨得忒细,也不像是大臣会戴物件。我先存在澜昭殿保管,总会有人来寻。反正只要不是二爷的东西,便不打紧。”
    “公公且慢。”云裳又唤住了他,有所疑心,便重新拿过了镯子。
    她没在正殿闹出声响,打发好殿内的人,就悄悄去了偏殿。
    “姑姑。”阿玉见到云裳来,忙敛目低头,对谁都是一副尊敬的模样。
    云裳看了他几眼,嘴角松动,眼神却绷得极凶“这是不是你的镯子我记得,你之前手上有一个差不多的。”
    阿玉看了一眼那镯子,笑道“谢姑姑劳心,奴才早上还一直在寻,不知姑姑是在哪里寻到的”
    云裳没将那镯子递给他,闷哼一声,便往他面上狠狠掷了过去“媚主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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