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 林荆璞忽又发作起了高烧。
    旧伤添新疾, 他的身子本就亏空多年,如此一来, 伤情便急转直下。
    边州又下了场大雪, 骤然转冷。贾满唯恐他熬不过月半,心急如焚, 命人寸步不离地在床榻上照顾,又让驿使往邺京夹送了密报。
    风雪煎熬。
    入夜不久,刺史府外便有了不寻常的动静,下人们听到了风声,谨小慎微更甚平日。几名禁军穿着不打眼的便装, 已悄然来到内院把守。
    贾满先掀帘进了屋, 又费力气踮脚将帘木抬高了些。随后, 魏绎便弯腰蹭掉了金靴上的雪渍, 脱下大氅,快步而入。
    屋子里的人都屏气敛目跪着,魏绎没理会,径直绕过床边的大红酸枝木椅, 就着床榻坐下。
    贾满吩咐只留下了大夫, 其他人都先退了下去。
    魏绎低眸望着林荆璞的病容, 冷声问“不是才说病情稳下,为何又会发作”
    大夫跪得极低,唯唯诺诺,音色发颤“回皇上的话, 林公子的体热乃是因风寒所致,这两日边州的气候多变,林公子体虚不适又带着刀伤,下人们一时照看不周,发作起来也、也是有的。”
    魏绎没有深究,宽大的手背贴住了那寸白颈,眉头深了几分,又问“如今用的是什么药”
    他这趟还带了宫里的御医过来。
    大夫已事先备好了方子,还是手忙脚乱了一阵,才递到了御前。
    魏绎看了眼,便叫人传给御医过目。几名御医仔细看过那几张药方后,又命药监去一一察验了相应的药渣,才回来禀报说并无不妥。
    “小人医术不精,但皇上有所不知,林公子这几日连粥米都吃不下多少,药味苦涩难以入口,往往是喂进去多少便吐多少,换了几个方子都见效不大,便是神仙的药也不一定管用。要是再拖上几日,身子只怕真的不能好了。”
    魏绎没出声,示意贾满给这大夫发下了几袋赏银。大夫磕头叩谢过后,贾满便先带着他退了下去,其余侍从也一并屏退至了屋外。
    床榻边只点了两盏灯,魏绎借着微芒打量起林荆璞消瘦的下颚,发觉在这一年多来好不容易给他养的肉,全给瘦回来了。
    林荆璞还昏迷不醒,浑噩之中,他依稀察觉有人用湿巾擦拭自己的身子。
    他最怕热,体内燥郁之气得以舒缓,眉心也被抚平了些许。
    “阿璞”
    有人在怜爱地唤他的名。
    林荆璞听不真切,朦朦胧胧地应了一声,一股火热便由唇边灌入,他的身子陡然间更热了。
    他倍感不适,吃力地睁开惺忪的眼,便见魏绎正睁眼吻着他。
    四目在那幽暗之芒中久违相对。
    林荆璞怔了半刻,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他的眼角先有了泪,从舌根渐渐生出一阵苦涩。
    魏绎瞥见了他的泪光,略微迟疑了下。哪知林荆璞的右臂便环上了他的后颈,顾不得体内的郁热,与他凶狠痴缠地亲吻起来。
    他实在是太痛了,又太孤独了。他亟需一个熟悉的吻来承载、来抚慰、来忘却,哪怕只能缓解一时的苦楚。
    “魏绎”
    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乏力而冗长,他们只呼唤了彼此的名姓,都闭上了眼眸,尽情地放纵这不合时宜的欲望。
    他们吻了很久。
    直到林荆璞有些撑不住了,魏绎才放开了他。屋内炭火烧的太热,魏绎脱下了剩下的半件外衫,扔到了床头,还顺势用那衣袖擦干了林荆璞眼角的泪痕。
    不知为何,他如今倒不喜看林荆璞哭了。
    美人易碎,林荆璞的盔甲已被人戳得千疮百孔,他被人夺走了宝剑,只剩下一具貌美诱人的骷髅,一阵大风便轻而易举地能将他摧毁。要是他再落泪,便容易叫人心碎。
    林荆璞不知魏绎在思量什么,抛开方才的纵情,面上的绯色未退,喘息不止。
    外头夜色里的红灯笼叫人看不清,他偏头看了一会儿,才弱声问“邺京的事忙完了么”
    “这才元月初五,哪能忙的完。”魏绎忍着欲念,若无其事也坐回了那张椅子上,大掌搁着一层被褥,轻轻搭在林荆璞的手腕上。
    两人不经意又对视了片刻,有不具名的情愫在暗处涌动,可他们谁也没戳破。
    良久,魏绎轻笑道“北林寺已重建好了,本来今日要去那供奉上香,谁知贾满的密报来得如此凑巧。朕费了这么大周折将你救回来,总不能真让你死在边州,好歹也要来见你最后一面。”
    下人们听里头的喘息声小了,才敢推门进来送药。
    林荆璞将手从底下抽开,没让人喂,自己接过了那碗药,屏气一口喝了,面不改色。
    魏绎见状一愣,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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