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沉了下来。
    挥汗如雨。
    从云端跌入深渊, 又从沟堑跃入云层,回环往复, 两人到最后都已筋疲力竭。
    “这辈子的眼泪怕是都流干了吧, 林荆璞, ”魏绎哑声调笑, 又去舔花了他的泪痕, “下次还哭得出来么”
    林荆璞眼眶还泛着泪光, 他此时心生堕落, 反倒是放纵无畏了“有人疼惜,也不算吃亏。”
    魏绎一怔,舌尖发涩, 便不再留恋, 迅即披上了黄袍,下床起身。
    林荆璞一时还起不来,脖颈后躺,闭眸嗅着这殿里的腥味经久弥留,仿佛在苟延残喘。
    魏绎手搭着外衫,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一只脚胡乱套上了靴子“今日杂事繁多。有件正事,朕忘了与你说。”
    林荆璞的潮红已渐渐褪了“方才你干的便不是正事了”
    魏绎将玉带掷到了他胸上,要让他帮自己系,听见“正事”二字,又弯腰凑近“原来你表字唤作这个。”
    “亚父并未给我取过表字。”
    林荆璞一顿,这才意识到魏绎是在借机调戏自己。
    他眸子微垂, 便冷淡地将那玉带往龙榻里边一丢“我不会伺候这些。”
    魏绎也没勉强他,去地上拾了那条浅青色的腰带自己系上。这腰带除了窄了一些,颜色搭着还算顺眼,很是称魏绎的心意。
    理好了衣着,魏绎才不紧不慢说“前些日子,北境的新汗王阿哲布登基为王了。阿哲布与他的兄长格仓在草原上明争暗斗长达十年之久,如今格仓一死,大局已定,阿哲布稳坐北境王位。谁知这新王一上位,阿哲布就派出使团启程要来邺京,说打算与大启交好,今日文书都已递到朕手上了。”
    林荆璞将一只光溜的手伸出被褥,魏绎会意,去拾了内衫丢给他,又说“曹问清的爪牙也到过北境一带,北境的情势,你应知道得比朕还清楚。”
    “多谢。”
    林荆璞套上内衫,缓缓坐了起来,才道“北境内乱算来已有十年,牵连北境十七个大小的部落此消彼伏,战乱不止。北境又赶上连年的蝗灾,所以哪怕这些年中原萧条,他们也无暇起兵,最多派细作潜入中原。此番看来,阿哲布虽比格仓年轻得多,可他的确更适合做北境之王。他划清了界限,历年来与北境交恶只是大殷,并非大启。此时止战修好,才能给北境马与草争得足够的时间,以蓄后劲。”
    魏绎听着,在龙榻另一头坐了下来,并不打算将裤子拾给他。
    林荆璞去讨要,魏绎没理会,又道“虽是新朝新王,可中原与北境水火不容已久,想修补好关系,必定得拿值钱的人质或宝物交换。林荆璞,你心机玩转得深沉,不妨猜猜北境要做什么。”
    林荆璞“先将裤子还我。”
    “朕又没抢你裤子。”魏绎不屑,朝地上努了努下巴。
    林荆璞沉肩,无奈先道“这年头大启的国库紧缺,北境一时也交不出数以万计的牛羊马匹,所以必然是交换人质。”
    “不错。”
    魏绎“格仓已死,可他还留下了遗孀遗孤,算起来都是阿哲布的亲嫂侄。阿哲布打算把他们送来邺京当人质,其中就有大殷公主,你的阿姊,林佩鸾。”
    当年大殷与北境交战,北境攻势凶猛,大殷节节战败,连丢了八座城池,上万战俘被沦为奴隶,放逐草原。
    无奈之下,林佩鸾临危受命,携着十里嫁妆一路嫁至了北境以求和,她成为了格仓的王后,讨得了格仓的欢心,才换回了部分战俘回国。十五年来,她在北境为格仓共生了三儿一女,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儿子,乳名唤作阿达。
    林佩鸾和亲那一年,林荆璞才四岁,他已记不大清阿姊长什么模样。而林佩鸾嫁到北境后不久,殷朝中人也对她少有过问,人们几乎都快淡忘了这个名字。
    他只知道,这些年来林佩鸾颇得格仓宠爱,哪怕是殷朝覆灭之后,格仓也没废了她的王后之位。
    林荆璞面上沉稳,唯有眼底发沉“阿哲布没杀他们,是想甩烫手山芋。”
    “无论长远,眼下这对启朝也算是桩好事,”魏绎看了他一眼,周身不觉也跟着发沉,又去玩他的脚踝“只是不知,北境究竟想要换什么人回去。”
    林荆璞不言,唇齿生笑,笑中掺着极儒雅的冷。魏绎看不分明。
    相府。
    “燕相,再过两日,北境使团便到邺京了,礼部鸿胪寺已着手使团迎接事宜,一切就备,还请燕相过目。”孙怀兴将拟定的礼册呈给了燕鸿。
    燕鸿仔细看过,淡淡应了一声,叮嘱道“不可怠慢,亦不可媚悦,凡事尽可能求个折中,勿失了国体。”
    “是,下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攻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萧寒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萧寒城并收藏攻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