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回就可以了,若是再有下一回,以宋幼清的脾气,怕是哄半个月都哄不回来。
    宋幼清如她自己所言,就是一个面冷心冷的人,极少有人能将她的心捂热,她愿意坦诚相待的,都是她极为信任之人。
    “等今日一过,他们可都知道你李承珺的侧妃是一个善妒之人。”
    “善妒吗我倒是想你善妒一些,见你平日里与世无争的模样,我心里才是真的来气。”
    今日一过,也怕是没人敢来接近他了,他也乐得清静自在。
    “走吧,去准备一番,我们夜里还有要紧事做。”
    “准备什么”宋幼清一想到昨夜的事,吓得气焰散了不少,身子往后一缩。
    “想什么呢你。”李承珺失笑,“说出来让为夫听听。”
    “没有”宋幼清死鸭子嘴硬,“我什么都没想,究竟是什么事”
    “准备行囊,今夜我带你回家。”
    宋幼清一愣,“什么”
    李承珺在她跟前蹲下身示意她上背,“我说,带你宋幼清回家。”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要等上几日吗”
    “你等得及,我可等不及了,我这两日马不停蹄地处理事务,就是想早几日带你回家。”
    宋幼清心头一恸。
    回家,往日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即便她就在京城,也不敢奢望这两个字,而今日,她终是等到了。
    “好,一切都结束,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么一想,小狐狸似乎还在家中,这段时日无人照看,它怕是又要饿瘦了,还有我在离京前在院子里种的花也定是被它糟蹋了,回去后它也是免不了我一顿打的。”
    李承珺心口突然一颤。
    宋幼清说小狐狸还在家中
    小狐狸被他养在晋王府中,从未离开过。
    一直以来,他口中的家都是镇国侯府,却不想它晋王府在她心中亦是家。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李承珺笑得像个孩子,“我们回家。”
    落日余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渐渐融合于愈渐昏暗的天色之中,寒鸦山翠,皆被落霞抹了一份柔和。
    “李承珺,我身子还是好酸,回去后你再替我揉揉呗。”
    “叫我什么”
    “李叔玄”
    “叔玄”
    “夫君”
    “三三郎。”
    “好。”
    “”
    京城镇国侯府。
    “思清,来,来祖母这儿,让祖母抱抱你,昨日怎么回事,为何不吃饭”冯氏将宋思清抱在怀里哄着。
    宋思清指着屋外,一个劲地扑腾,“咦,咦咦”
    宋民怀一把将宋思清接过,“今日我们思清怎么了,什么事儿让我们思清这么快活,告诉祖父可好”
    宋思清不理,挣扎着就要往府外跑,“咦,咦”
    前院当真有了动静,有一小婢女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见到宋民怀与冯氏时眼睛一亮,“老爷,老老夫人”
    “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冯氏见府里的丫鬟婢子没了规矩,厉声呵斥。
    宋民怀亦是皱了皱眉,“什么事,喘上气再说话。”
    “回回来了。”小婢女指着府外大喘着气。
    “什么回来了”
    小婢女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将军,将军回来了”
    冯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谢将军回来了,你急什么。”
    “是将军,不是,不是谢将军。”小婢女也急得语无伦次,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了,可若不是京城传遍了,她也不会信的。
    “给我好好说话”
    “是我们家将军,我们宋将军回来了城外都已传遍了,晋王将宋将军带回来了宋将军没有死,老爷,老妇人,将军还活着”
    冯氏脑中嗡嗡作响,之后小婢女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记得几个字来。
    宋将军没有死,没有死
    “阿清,阿清”冯氏差些就瘫倒在地上,宋民怀与小婢女立马扶着听见。
    “侯爷,方才妾身可是听岔了,妾身听到说幼清没死,她回来了”
    宋民怀一脸凝重,可却抑制不住隐隐的迫切之意,“你是哪里听来的消息,若有需要,我可要赏你三十板子。”
    “老爷夫人,奴婢哪里敢欺瞒,听闻消息是从晋王府传出来的,如今京城十之八九的人都涌至城门口去瞧了。”
    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宋民怀抱着宋思清的手微微发颤,“夫人,应当不是假的,她回来了,她当真回来了。”
    “幼清,我的幼清她没死,原来她没死”
    “夫人。”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冯氏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着“他们人呢,何时到京城”
    “应当快了,想来是还有两刻钟就能入京了。”
    “快,快,快”冯氏也顾不得其他,慌不择路就往外快步走去,“快带我去瞧瞧,带我去瞧瞧。”
    冯氏刚走到门前又折了回来,“不行,你快替我重新梳妆一番,让人去将我年关赶制的新衣拿来,对了,你再命人去将静姝唤来,再让府里的人将幼清的院子收拾一番,府里的灯笼呢,挂起来,也挂起来。”
    冯氏在一旁碎碎念,可又生怕遗漏了什么,“快替我想想,还差些什么”
    “夫人,不急,我们先去城外瞧瞧,到时也来得及。”
    “不可不可,先备下。”冯氏急得团团转,“是了,还有膳食,都备着,快让小厨房去备醋鱼与东坡肉,还有一直养着的蟹,都一并做了,对对对,还有桂花糕,她爱吃,她爱吃这些”
    宋民怀一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心头亦酸涩不已,冯氏平日里什么也不提及,可他知道她心里苦,可她从不提起,他知道他们欠了幼清这孩子太多了。
    本以为此生只能遗憾,却不想她还活着,自然是尽所能补偿对她的亏欠。
    “主母,主母。”院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宋静姝,小娘聂氏得了消息便毫不停歇地赶了过来,“消息可是确凿”
    宋民怀瞧了眼宋静姝身后,“睿岩呢”
    “女儿生怕是空欢喜一场,在方才得到消息时便让睿岩先去城外瞧瞧车队探消息了。”宋静姝喘着气,“父亲,阿姐她当真回来了”
    “不离十。”
    宋府上上下下马不停息,又是挂灯笼的,又是清扫院落的,众人脸上纷纷洋溢着喜悦。
    宋民怀早已命人安排马车停在府外,宋府几人稍作整顿,便要上马车前去城外。
    街道尽头似有马蹄声而来,众人心头皆是一紧,纷纷朝着那头望去。
    冯氏口中念念有词,“阿清,阿清,是我的阿清。”
    可马蹄声渐近,几人在瞧清来人面容之时,脸上的笑意渐失。
    方睿岩翻身下马,匆匆而来。
    “睿岩,如何”宋静姝三两步上前,抓着他的手,“阿姐可是回来了”
    方睿岩脸上并无笑意,众人心猛地一沉。
    方睿岩回握住宋静姝的手,安抚着她,“行队中是皇上与诸位大臣及其家眷,并未并未有晋王与阿姐的马车。”
    宋民怀倒也不意外,只是默默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听闻宋幼清还活着的消息也不是第一回了。
    冯氏眼中的光刹那间褪去,她转过身去,蹒跚地向府里走着,“我就知道是我奢望了,她不会回来了”
    宋民怀挥了挥衣袖,摇了摇头,“扶着你主母回去吧。”
    “是。”宋静姝不敢在众人面前哭出来,忍着眼泪上前搀扶着冯氏。
    不知可是她的错觉,似乎就是方才那一刻,冯氏像是忽而苍老了十余年。
    宋府众人不再有希冀,转身就往府内走去。
    方才那小婢女站在马车旁眼中满是失落,本以为是一家人团聚,却不料是这样结果,早知她就不与老夫人说了,叫她空欢喜一场。
    她牵着马车就要往回赶,却见街道尽头又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她的目光被牵引着,心中似有什么重新燃起,等马车渐近,她才确认是晋王府的马车。
    她慌忙提着裙衫往府里跑,“老爷老夫人来了来了”
    冯氏步子一顿,“你说什么”
    “马车,晋王殿下的马车就在我们府外呢”
    冯氏推开宋静姝,跌跌撞撞就往回跑,正如她所言,府外确确实实停着一辆车马。
    她并未瞧见马车中的人,可只一眼,她便知道,她的幼清就在马车里头。
    “幼幼清”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南浔子”,灌溉营养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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