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娘娘,不好了。”
    宋幼清身子有些沉, 艰难地睁开了眼, “怎么了”声音喑哑不堪,泛着涩,极为不适。
    “宫里来人,说是要带小世子入宫。”
    宋幼清一怔, 她扶着床沿坐起身来, “你让人去前厅说一声, 让公公们再等片刻,我立马就来。”
    “娘娘”阿荷赶忙扶着她身子, “娘娘拖着这样的身子哪里能入宫,奴婢与公公说一声,就说娘娘身子不适暂且入不得宫,缓些时日吧。”
    宋幼清摆了摆手, 示意阿荷将她扶起来,躺了一夜, 身子也躺倦了, 站起身时竟还有些不稳,“无碍, 宫里既然派了人来, 想必是铁了心要带他去的,他还小,难免会在宫里出了差错, 我是一定得去的,你替我梳妆一番,别让人瞧出我气色不好了。”
    阿荷一瞧见宋幼清这般虚弱,就回想起昨夜见到的满目创伤,她亦不敢多问,“可是娘娘这身子”
    虽是退了热,但人难免体虚,这路上也不知能不能撑住。
    “我自己身子自己知晓,往日又不是没有过,只是入一趟宫罢了,不碍事。”宋幼清将殷红的唇脂抹了又抹,将苍白掩下,“今日你莫要跟随我入宫,让流云跟着,你在府里打点着,若是陆家有人前来都一并轰出去就是。”
    “是。”阿荷知晓她有考量,便也不再阻拦,“奴婢去将小世子带来。”
    宋幼清点点头,随她去了。
    宋幼清走到床榻旁,将李承珺的那枚扳指从枕下取了出来,前几日她为避免遗失,用一根红绳将其绑了起来,便可系在了手腕上。
    “娘娘,前厅在催促了。”
    “来了。”
    原本以为是王公公来的晋王府,却不想
    宋幼清走上前,福了福身,“苏澜见过梁公公,公公久等了。”
    梁九公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今日怎会亲自来晋王府
    “侧妃娘娘折煞老奴了,娘娘还是快些随老奴入宫吧,皇上昨日听说晋王殿下来了位小世子,欣喜地一夜都未睡好呢,说是要见见小世子,老奴好不容易才将皇上拦下,可这一早便催促着老奴来府里请小世子去宫里玩玩呢。”
    “多谢皇上记挂,不过世子还小,怕见着生人,苏澜想着不如与他一道进宫,路上还能照应着他些。”
    梁九公见宋幼清说话也不端着架子,自然也不为难她,“娘娘这说得是哪里话,小世子自是要娘娘陪同才是。”他一顿,“哟,这才正说呐,小世子就来了。”
    阿荷牵着李启昀走来,“见过娘娘,见过公公。”
    梁九公见着李启昀也先是一怔,眉眼中都染上笑意,“哎哟,老奴可都瞧愣了,小世子与晋王殿下当真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宋幼清心中冷哼了一声,分明也就三四分像,硬是被人说成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若是假的怕是都能说成真的,更何况他确是真的,这下众人定是深信不疑了。
    “老奴第一回瞧见晋王殿下的时候,殿下也比如今的小世子大不了几岁只需瞧着小世子就能记起殿下幼时是什么模样了。”梁九公感叹,“岁月不饶人呀,这转眼间,晋王殿下孩子都这般大了。”
    宋幼清颔首低眉,一言不发,她脑中满是梁九公的那句话
    “第一回见着晋王殿下之时,殿下也比如今的小世子大不了几岁。”
    大不了几岁
    其中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宋幼清总觉得有些异常。
    李承珺六岁之时就已在晋州,而梁九公应当是皇上刚登基之时就在皇上跟前伺候了。
    而那时李承珺也不过三岁,这期间几年,便跟着太后住在别院之中,太后于李承珺六岁那年薨逝,皇帝便封了李承珺晋王,而将他送去了晋州。
    自李承珺三岁之后,梁九公根本不曾再见过李承珺,又怎会知晓他是何模样
    梁九公在说谎
    脱口之言不会骗人,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定是有见过李承珺,而且不是在皇宫,是在晋州
    可梁九公一直跟在老皇帝身侧,怎可能独自前去晋州。
    宋幼清脊背发凉,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梁九公身份不明,也不知究竟是敌是友,一切只能从李承珺口中问出,可李承珺又不在府中。
    罢了,还是等李承珺回来了再说。
    “皇上既然心急,那便不好再耽搁了。”宋幼清见梁九公就要去拉李启昀的手,她眼疾手快地将他抱起,故作安抚,“启儿乖。”
    李启昀才不过三岁的年纪,可也不轻,宋幼清大病初愈,猛然一个使劲,眼前顿时一黑,差些站不稳,阿荷见状,赶忙将身子凑过来,替她稳了稳。
    “娘娘说的是,还请上马车。”梁九公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太监撤下。
    宋幼清看了阿荷一眼,微微颔首,抱着李启昀就往外走去。
    宋幼清不禁感叹,她这辈子怕是就与这群孩子结了缘,先是谢衡,再是宋思清,如今又来个李启昀,一个个的还闹出不少事儿来,否则她哪里需这么操劳。
    “娘,启儿乖。”
    这是宋幼清第一回抱着李启昀,于李启昀来说,他自小除了奶娘与府里丫鬟嬷嬷,便没有其他女子抱过他了,宋幼清与那些人又不一样,让他愿意亲近,也舍不得撒手。
    李启昀搂着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颈间,糯糯地唤了一声,“娘”
    宋幼清心头一酸,不知作何感想,一想到这孩子是李承珺与别的女人的,她心里就不自在,若是搁在以前,她怕是直接能将人丢了不管不顾。
    可这孩子瞧着也愈发可怜,他这些年来都未有母亲相伴,不禁让她想到了自己,可李启昀更让人心疼,这三年来,竟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宋幼清轻叹一口气。
    可那又如何,终究不是她的孩子。
    她亦有私心,有想过若李启昀是她与李承珺的孩子,那如今是不是便不会是这番境地了。
    可她还是奢望了,沈安曾说过,她难以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启昀像是第一回坐马车,根本坐不住身,在马车中乱窜,这里摸那里碰的。
    好在梁九公在身后的马车中,他不知这里的动静,宋幼清便也随李启昀去了。
    李承珺的马车中有诸多暗格,宋幼清是知晓的,但她从未想着去瞧瞧里头装了什么,可这一回李启昀倒是让她长了眼。
    他在马车车壁上一通乱按,十数个暗格都弹出。
    本以为里头会是刀剑暗器,却不想其中茶具、书籍、棋盘一应俱全,倒像是另一个书房。
    宋幼清无声地叹了口气,耐心地将暗格一个个撤回,这时李启昀突然“咯咯”地笑了出来。
    宋幼清一转头便瞧见李启昀手中拿着一白色的物件,宋幼清下意识就夺了过来。
    这是
    一枚白玉静静躺在她手中,正中赫然刻着一个“宋”字。
    她也忘了这是哪一年给他的,她早已不记得这回事了,哪里想到李承珺还留着它。
    可一见到这块玉佩,记忆翻涌而来,宋幼清唇角都染上几分笑意。
    “叔玄,这个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与你相识也好些年了,仔细一想,竟也没给过你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什,干脆就将这块玉给你,如何”宋幼清生怕李承珺不接,继而道“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我还在上面刻了一个宋字,我宋幼清发誓,这东西定是独一份的,旁人都没有。”
    李承珺这才笑了笑,将玉接过,“为何刻一个宋字这满大街的宋字还不够瞧吗”
    宋幼清轻咳两声,故作高深,“这宋字多威武啊,待日后我也成了震慑四方的大将军,你拿出这玉佩,多有面子,这姓宋的将军可就只有我一个,可叫什么幼什么清的才是满大街都是呢。”
    李承珺抚摸着上头的“宋”字,揶揄道“怕不是挑了最容易刻的一个字吧,我瞧着你连个宋字都能刻歪,若是刻个幼或是刻个清的,怕是最后就连什么字都瞧不清了。”
    被戳穿心思的她恼羞成怒,“李承珺你是不是想死”
    宋幼清回过神来,一遍又一遍抚着玉。
    玉身光润,看样子玉的主人时常把玩,宋幼清察觉出一丝异样,将玉佩翻了个身。
    这上头也刻了一个字李。
    宋幼清失笑,当初还说她呢,自己不也是捡个最容易的字刻吗
    不知为何,一枚玉的两个字却叫她这两日的阴郁散去了不少,就算是骗了她又如何,毕竟骗了一时,她亦能快活一时。
    马车突然急停,宋幼清怕李启昀摔着了,赶忙拉着他,“发生何事”
    “回娘娘,路窄,前头还有一辆马车,怕是会堵住去路。”
    “让她们先行就是。”
    “是。”
    本以为是再平常不过是一次路塞,却不想好巧不巧,遇上的又是认识知人。
    “咦,这不是晋王府的车吗可是侧妃娘娘在车中”
    宋幼清深吸一口气,将那枚玉佩放入暗格中,便起身探出身去。
    只一眼,宋幼清便认出了,是长安郡主李乐瑶的小跟班沈怀菱。
    宋幼清经不住纳闷,这些京城闺阁女子就当真这般空闲,整日在路上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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