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清推开门走了出来, 回身看了苏老夫人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正欲往自己院子走, 从一旁走来一小婢女, 将手中的纸包递了过来,“五姑娘,这这是晋王殿下给您的。”
    宋幼清一愣,“谁”
    “晋王殿下。”
    “他方才来过了”宋幼清顿觉不好。
    “殿下刚才来寻五姑娘, 知晓五姑娘在老夫人院子里 , 便亲自过来了。”小婢女低着头支吾, “可方才殿下走到院子时便离开了,就让奴婢把这个给五姑娘。”
    宋幼清捧着温热的纸包, 心口都烫得生疼,他方才可是都听到了
    宋幼清将纸包打开,见里头包着几块热腾腾的桂花糕,香气四溢, 熟悉得让人想落泪。她故作无事地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你下去吧。”
    “是。”
    宋幼清这才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不禁失笑,若非她知晓自己并无暴露身份, 她都差些以为李承珺认出她来了, 她往日最爱吃的便是这个。
    那时虽说她常去晋州,可实则也不过一年去个两三回,一回待个日罢了。
    那时李承珺常替她备上她爱的桂花糕。
    晋州是寒地, 养不活桂花树,那时李承珺辗转几番,托人在南方种了数十棵,每到落桂之季,他便命人采摘又快马加鞭送至晋州,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七八成的桂花坏在路上,能留下来的些许都被他存下来制成桂花糕。
    这些事也是许久之后她从旁人口中听到而知晓的。
    那时他也只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闲散王爷,府里的婢子厨子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她每回吃上他府中的桂花糕,总忍不住多嘴一句
    “日后等有机会,我带你回京城,东巷有一家铺子的桂花糕那做的当真是一绝我最爱吃的便是那家的,等你尝上一口,保管赞不绝口”
    每每听到这儿,他总是笑着看着她,“好,我等着那一日。”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宋幼清失笑,紧紧捧着纸包便往院子里去。
    她也知晓自己身子再也糟践不得,便躺在床榻上休憩。
    今日之时虽动静大了些,但亦是在给李驿昀施压,再则李承珺当着李驿昀的面提起他是假太子之事,李驿昀定是对他有所防备,李驿昀此时正需朝中势力对抗李承珺,任何一家都不可得罪,如此一来,便不会再大张旗鼓地对付苏家。
    一想到这儿,宋幼清安心地闭上眼,这些时日她有些累了,难得可睡个安稳觉。
    她刚闭上眼,便沉睡了过去。
    身上的疼痛让她在昏沉间沉浮不定,耳边似响起嘈杂的声响,她微微拧了拧眉。
    “瞧他这样子,应当是快醒了。”
    “把他给我泼醒”
    扑面而来的凉水震得她一个激灵,水从她颈间滑落,裹挟着冬日的冷冽,令她浑身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来,眼前的昏暗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
    提着桶的小兵看了她一眼,朝着她呸了一声。她偏过头,恍若未见。
    她记起来了,这是在北狄边境的牢狱。
    “将军,将军”
    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幼清无奈地转过头去,“呆子,你跟着我来做什么这下好了,我们一个都跑不掉了。”
    谢常安眼中含着血泪,咬着牙道“不会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宋幼清凄凄地低笑一声不再说话。救谁来救她可是被太子李驿昀亲自送到敌军手中的。
    阴暗的偌大地牢也只关押着她与谢常安两人,即便是有一丝声响,在其中也是愈发清晰。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渐渐从阴暗中显现。
    他左眼处有一道伤疤,延伸至唇角,死肉与新肉交杂,向外翻露着,黄沙寒冬让他的面部都皲裂开来,狰狞的面目叫两个小兵瞧着都震了震,往后退了几步。
    可宋幼清见着他却是没丝毫畏怯,不屑地笑了笑。
    “宋幼清”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许久不见。”
    宋幼清冷笑了一声,以北狄话回了他一声,“隗禹。”
    隗禹一顿,笑了笑,“你倒是还记得我。”
    “自然。”宋幼清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你脸上这道伤不还是我留给你的吗,我怎可能忘了”
    隗禹面目阴沉,“死到临头还嘴硬。”他冷哼一声,“十座城池换一个你,你觉得本王划不划算”
    宋幼清拧过头不再看他。
    昨日,她遭人暗算被下了药,再醒来之时就已在北狄边境了。
    当初孙将军亦遭人算计,连失十几城,她这几月奋死拼搏夺回了四五城池,本以为会让朝中暂且安定,可谁知竟会这般
    隗禹私下与宫中交涉,若肯将她交给北狄,他愿意将剩余那十座城池悉数奉还。
    若是再给她两年时间,这十座城池她亦可尽数夺回,可是宫中两位却是等不及了,竟能同意了隗禹这般不可理喻的要求。
    她心中除了悲凉已不剩什么,可在旁人眼中,她宋幼清又算得了什么,她自然没有十座城池来得重要,京中不乏武将,没了一个宋幼清,亦会有另一个她
    她知晓这消息时已晚,事已成定局,而谢常安这呆子发现她遭遇不测,竟还单枪匹马闯来,无疑,最终与她一同被关押在此。
    宋幼清冷笑一声,“隗首领在想什么少了一个我军中还能垮了不成隗首领还是大手笔,竟将我与十座城池对换,日后莫不要后悔了才是。”
    隗禹死死掐着她,“后悔我怎可能后悔,你一死,我的心病才除了,没了你,别说十座城池了,二十座我都能夺回来,日后你们大梁便都是我的了。”
    谢常安怒吼,“狗贼你若是有本事我们就堂堂正正打一仗,做这般阴险小人不觉得作呕吗”
    隗禹不屑地看了谢常安一眼,“我在和你主子说话,一条狗在这儿叫什么”他将宋幼清下巴一抬,“既然是你养的狗,那自然是由你来处置,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过我觉得这对你而言太过残忍,我你可以救他,怎样不过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想做什么”
    隗禹轻笑,他一把抓住了宋幼清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舒展看,“啧,瞧瞧,这纤细的手都快赶上女人了。”
    谢常安一听,心中焦灼不安,他生怕隗禹会察觉出宋幼清是女儿身,倒时她怕是更难应付,“隗禹,你放开她若你再动她一分,我定是叫你不得好死。”
    隗禹恍若未闻,如今在他眼中,谢常安也不过是个任他拿捏摆布的喽啰,不足为惧,他看着宋幼清,轻轻捏着她的手指,“就是你这只手毁了我半张脸,又夺了我兄弟的性命,都说大梁的镇国大将军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但我想你若是没了这只手呢,又会如何”
    “隗禹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你敢乱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谢常安死死扒着牢狱,“隗禹,你若是敢伤她,我定是要血洗你北狄”
    谢常安的话于隗禹来说不过是一场笑话,隗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谢常安,“宋幼清,给你一次救他的机会,若你愿意废了你的右手,我就把他给放了,怎么样”
    宋幼清缓缓看向谢常安,她见他满面鲜血淋漓,终是点了点头,“好。”
    反正她落在隗禹手中,已活不了,何不让谢常安活着,她本就会死,一只手于她来说,也是无关紧要了。
    “宋幼清我不需要你救”谢常安游走于崩溃边缘,于她来说,她的手便是她的命,而他的命根本不值一提,“宋幼清,你敢听他的试试你信不信我死在你面前。”
    隗禹看着面前这番兄弟情深,闭着眼,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把人给我带出来,这事儿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怎么能让他轻易就死了。”
    “是。”从一旁又上来几个人一同将谢常安从狱中押解出。
    “一只手可以。”宋幼清见谢常安被人压踩在脚下,拧了拧眉,“不过你先放开他。”
    “宋幼清,你当我傻吗”隗禹拍了拍她的脸,“我把他放了,那你们不就可以逃了”
    宋幼清瞋目而视,“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若我砍了自己的右手,你会放过他”
    隗禹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如今可由不得你信不信,你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不是吗再则,我说拿你换十座城池,如今你在我手中,我也已信守承诺,将城池送还给了你们大梁,不是吗”
    宋幼清死死盯着隗禹,“隗禹,你我虽为仇敌,可我依旧佩服你的言而有信,望你这一回也勿食言。”
    隗禹一愣,他也未曾料到宋幼清会说这个,“自然。来人,将她放了。”
    隗禹戒备心极重,虽说将她放了,但也只是解了她的手铐,沉重的脚镣依旧保留着,她每走一步,脚镣上锋利的尖刺一回回割着脚踝,疼得她心都微颤,可她不敢喊一声。
    隗禹将手中的佩刀丢在宋幼清面前,“自己来。”
    宋幼清看了谢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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