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住他,微哑的声线,叫她的名字时总是说不出的好听。

    阮呦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早已订了亲事。”沙沙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却让阮呦手脚凉了凉。

    “阿奴哥哥不是说没有家人”

    身后是一片缄默。

    阮呦手紧紧地捏着衣袖,没有回过头看他,“阿奴哥哥放心,我对阿奴哥哥没有想法的。”

    手在微微颤着。

    要是哭出来就丢脸了吧。

    她这样病怏怏的身体也不会有人愿意娶的,这样的年纪许多人都在说亲事,那些村里人的嫌话她不是没听过的。她这样的身子很难生养,无子是大过,所以娘每日哄着她吃补身子的药。

    藏着心事被这样挑明了,那些懵懂的情愫此刻无处安放,阮呦极力克制着微微颤栗的身子,有些手足无措。

    阿奴哥哥怎么知道她心悦他的。

    陆长寅挑眉看她。

    没有说话。

    听着阮呦微颤的声音,陆长寅看着月光下女子的身子,那么娇小单薄,这些天却对他无微不至。

    他垂下长眸,滑过自嘲,他是有几分颜色,这世上好皮囊容易蛊惑人。

    她还小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

    情情爱爱他没碰过,他这样的人,不能碰,不该碰,也不配碰。

    趁着现在,还没有陷入,早日斩断。

    “那就好。”他的话冷淡又刻薄,阖上眼睛。

    阮呦的眼眶渐渐泛红,强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轻轻地一声响。

    她吸了口气,咬着唇回去。

    自那晚起,阮呦就没再和陆长寅单独待在一起,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喂药的事让阮雲做了,她就整日跟在李氏身后,一起去挖野菜树根,捡野果子。

    或是跟阮雲腻在一起,给阮雲梳头发,两兄妹聊得不亦乐乎。

    反而陆长寅这边,除却一个叽叽喳喳惹人烦的程青梅,简直冷冷清清,他垂着眉,眉心微蹙。

    阮呦将药煎好端给阮雲的时候瞧见他衣裳的肩上破了一个大口子,应当是被树枝刮开的,哥哥的皮肤也被刮出一条血痕。

    她蹙着眉头有些心疼,“哥哥这里受伤了,疼吗”

    阮雲见她满脸担心的模样,心底柔软,“不疼,没啥感觉,哥哥先去给阿奴喂药。”

    陆长寅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小姑娘满眼心疼地拽着阮雲的衣袖,“哥哥先把衣裳换下来,我先给哥哥缝好,不然待会去采野果又弄伤了。”

    “阿奴”阮雲打算先给阿奴喂了药再换。

    “哥哥先换衣裳,”阮呦嘟嘟嘴,打断他,“阿奴哥哥那边有梅子姐姐在,让梅子姐姐帮忙给阿奴哥哥喂药吧。”

    阮呦没看陆长寅这边。

    陆长寅却气笑了。

    “这样行吗”阮雲盯着阮呦,有些迟疑。

    阮呦抿着唇,低声道,“梅子姐姐会愿意的。”

    阮雲看着阮呦没说话,他知道程青梅会愿意,那妹妹呢。

    妹妹愿意吗

    阿奴那幅模样实在太出众,他对旁人都是冷冰冰的,偏生对妹妹却很有耐心,妹妹又与他相处最多,这些日子他也是才发现自家妹妹竟然对那臭小子生出了好感。

    他盯了阮呦半晌,见她垂着眸乖乖地揪着他的衣袖,只得开口,“好,哥哥这就去换。”

    陆长寅就看见阮呦抱着阮雲的衣裳去了陈娘子那儿,她坐在树下,斑驳的阴影照在她的身上,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眉眼柔和而认真,专注地封着针线。

    耳鬓处几缕青丝垂下,顺着白皙小巧的耳朵,几滴汗,落尽宽大的衣裳里,精致小巧的锁骨

    陆长寅喉结滚动,暗骂一声,收回视线。

    “阿奴哥哥。”耳边传来粘腻又尖细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疼。

    程青梅含羞带怯,对上一双薄情寡义透着森森冷意的黑眸,如同深渊恶兽,她的脸一瞬便得煞白。

    “滚。”

    “咚”一声,竹筒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药洒了一地。

    程青梅落慌而逃。

    陆长寅的眉眼间还残留着戾气。

    他瞥见木板上冒出的一块尖角,忍着疼动了动身子,嘶啦一声。

    是布匹被划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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