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该是国子监沐休的时候,阮家早就算好了日子等着阮雲回来, 只是直到接近午时也不见人影, 只有一个叫做左倜的人带了一封信过来。
    陈娘子看了信, 眉头稍皱起来。
    信里讲了阮雲要去见左首辅所以没有法子回来的事,再就是提了阮呦的婚事, 让她们将此事暂且放一放, 不要急着应下张家的婚事, 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等再过些时日他便不用待在国子监了,可以在家中温习。
    虽然阮雲并未在信封中提到张家如何,但陈娘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这可咋办, 再有两日张家估计会差人来问婚事的事。”李氏捉摸不透阮雲为何不让应下, 有些为难地道。
    “让她们再等几日罢,左不过咱们人又不会跑了。”陈娘子将信封收好, “雲儿真心疼爱呦呦,总不会害了呦呦。”
    李氏应声点头, 又看向院落中的阮呦。
    这些时日也不怎么见她出过门, 白天夜里都在摆弄着院子里那庞大的物件,又是用铅条描画,又挑了针线拼凑颜色没日日没夜地忙活,便是到了深夜里,屋子里也是亮堂着的, 几日下来,生生消瘦了一大圈,下巴溜尖。
    吃了午膳, 李氏就找了借口撵了阮呦出去买药。
    阮呦知晓她们是担心自己憋出病来,心领神会,便听话地牵着阮惜一路出去,出了大门,冗长街道上形形色色地人路过,斜阳从西方倾斜而下,橙色金光洒向大地,阮呦稍稍恍了下神。
    这些日子她不断地忙碌着,总给自己找些事来做,思绪放得很空,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做手头的事就好。只是夜里心底空落落,有些难熬,什么情绪都涌上来。
    她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的,又总在半夜惊醒,枕头早已打湿了。
    阖上眼,想的还是三年前那个形容狼狈却一身傲骨的少年郎,没有锦衣华服,没有高头大马,前拥后簇,有的只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他而已。
    眉眼间的漠然,骨子里的孤傲冷然,和不经意间露出的怜惜温柔。
    阮呦心底刺疼,用手轻揉眼睛,她好像哭得有些多了,看东西有些不迷迷糊糊的,像蒙了一层雾,微微刺痛。
    她不想出门,是怕再撞见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神色去面对,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纵然那日说得绝情,要忘记却是难的。
    “姐姐”阮惜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阮呦再睁开眼时已经好受了许多,视线一片清明,她抿着唇安慰有些紧张的阮惜,“我没事。”
    阮呦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不开心的情绪都甩出去,出去走走也好,她正好做那幅绣图时陷入瓶颈,除夕夜景里许多细微之处她都忘记了,出来也好去看看。
    她和阮惜去了除夕放灯的街道。这里是燕京最繁华的街巷,立在街头看着这片店铺林立的景色时,阮呦愣了神。
    这已经不是除夕夜的景色了。
    她记得街道东边有一座长拱石桥,横跨护城河,一排柳树枝头沾雪,婆娑多姿,护城河边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影,河上船只歌舞升平,河岸烟火灿烂,长河被莲花灯点亮,比天上星光还要璀璨。
    十里长街皆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皆是欢声笑语。
    阮呦的目光落在街道左侧的雅茗轩茶楼,旁边是一家做纸灯笼的铺子,这是她和哥哥那天夜里买孔明灯的地方。她走了过去,抬头看着雅茗轩三楼的包厢,正对着此处。
    从上往下,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彼时阿奴哥哥就坐在那,看着她选灯许愿。
    那时候赵乾告诉她,大人很孤单。
    阮呦嘴角噙了一丝苦笑。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只一味想要嫁给他,却根本就不了解他,也不知道那双隐忍的黑眸下究竟背负的是什么债孽。
    或许她不嫁他才是为他好。
    义母说她太单纯不适合大风大浪的生活。可她心疼阿奴哥哥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怕他有什么顾忌,怕自己扯了他的后腿,所以她努力去学,去学着变厉害,去学着变聪明,去打听宫廷朝政之事,去请教哥哥官场之事,去看历代史书。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累赘啊。
    可到底,她还是累赘,会掣肘他。
    “姐姐画的是这里吗”阮惜环顾四周,想起摆在院落的那副巨画,小声问。
    阮呦点头,“嗯,可惜好些东西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时几家店铺开张,不记得周围有哪些人,不记得路边的花灯长什么样,也不记得明灯漫天的景色。
    她只记得那日阿奴哥哥戴了狐狸面具,穿着她为他做的衣裳,她的手腕上系着他的腰带,记得烟花炸开时他的眼睛好看得像繁星,记得他说,“呦呦,别哭了,我等你。”
    至始至终她都信阿奴哥哥心悦她的。
    不然那样冷情冷心的人又为何会将温柔留给她。
    “姐姐,别担心。”
    “我记得。”阮惜垫着脚,抬手去擦她下巴的泪珠,慌乱道,“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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