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感觉,你我二人都最清楚,若是我赵凛一厢情愿,你现在就可以反驳我。”

    程玉酌看着男人的眼睛,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

    她反驳不了,闭着嘴没有开口。

    赵凛见状心下越发定下来,眸中溢出柔和的光。

    “阿娴你不反驳,便没有机会了。”

    赵凛见程玉酌还是没说话,越发高兴了。

    “既然如此,莫要枉费你我之间这般情意,我赵凛要娶程娴你为妻”

    话音一落,烛火噼啪一声。

    程玉酌切切实实地听到这话,心头停了一拍,接着砰砰快跳了三下。

    她还是没说话,可眼睛酸胀了起来。

    她不敢眨眼,怕眼泪落下。

    她看着赵凛,看着他坚决的模样,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

    赵凛也看到了她泪光闪动,刚要叫一声“阿娴”,忽听她开了口。

    “但这不可能。”

    赵凛闻言,严肃问她,“为何不可能就因为我已经定亲定亲不是成亲,难道我不能退亲”

    程玉酌就知道他要退亲,她摇了摇头。

    “魏家是皇后娘娘选的人家,是给你的助力,对你很重要。太子亲事之于朝堂,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家国大事,你说的并不可能。”

    “我说的若是不可能,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么办你要进宫做太子才人吗或者你本就想着做个太子才人我给你弟弟程获加官进爵,可不是让你做个太子才人的”

    赵凛快被程玉酌气笑了,不知该气她过于本分,还是该笑她胸无大志

    程玉酌却低声问了一句话,声音低着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我可不可以反悔”“反悔什么”

    “我不想再进宫了。”

    赵凛没有回应,沉默地看着程玉酌,接着忍不住连着哼笑了三声。

    烛火晃了一晃。

    “你果然,”他盯着她微低的脑袋,“缩头乌龟第一人”

    程玉酌被骂了,张张嘴想说什么,人家并没有给她机会。

    赵凛指着她,恨铁不成钢。

    “程娴,你别说是为了我,你根本就是怕了事你本还想着做个太子才人也就够了,这两日见了魏丹菱,就把你吓到了,连太子才人都不敢做了,同我说不要再进宫”

    他气得连连冷笑。

    “你当我赵凛是什么人,同我好的时候万般好,见了这些麻烦事便要抛了我自去逍遥我倒是问问你,你是真逍遥,还是暗自垂泪”

    他句句说到程玉酌心上,把程玉酌的眼泪说的落了下来,还不肯放过她。

    “我告诉你,这个太子妃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我不许你再做缩头乌龟”

    程玉酌怔怔地坐着,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由着他气哼哼地替她抹掉眼泪,那指尖的薄茧蹭的她生疼。

    静静缩在小榻角角瑟瑟发抖。

    赵凛替程玉酌擦了泪,见她神情怔怔,又心疼的紧,他将她小心抱在怀里。

    “我母亲皇后娘娘也非是世家大族出身,我外祖父只是四品京官。若是你父亲还在,家中没有出那般变故,如今定然四品京官不止,你是嫡是长,为何做不得我的正妃现在程获立了大功已经领了将军衔,他才这般年纪,只要累上军功,日后封疆大吏不在话下。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身份哪里比旁人低”

    程玉酌没有从他怀中挣开,听着他又说了一连串的话,脑子里已经搅不动了。

    直到夜深了,更鼓响起,赵凛才起身离开。

    他最后捏了她的手,“你好生想想。”

    程玉酌在好生想着。

    她却想到了十三岁自己刚进宫那年,训诫嬷嬷说的话。

    “这皇宫和你们从前在外面见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在这里,你们不是丫鬟奴仆,只是主子脚下的草,脚底的泥,若是好生做活,有了机缘或许能长成树木,可若是谁敢随便开花惹了主子的眼,不用主子们抬脚,自然有人将你们碾死今日我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出了事不要怪嬷嬷没有提醒过”

    那嬷嬷目光严厉地从她们身上扫过,“本本分分有活路,活了心思只有死”

    待到她进了尚功局,崔尚功看中了她做徒弟,崔尚功便跟她说。

    “我选你为徒不为旁的,就是见你本分规矩有眼力,日后在我身边仍旧这般,若是你失了本心惹事上身,我做师父的也救不了你。”

    程玉酌就是靠这个出了宫

    可如今,天也翻了,地也覆了。

    程玉酌抱着静静,心中的繁杂念头如静静身上的毛一样多。

    却又不如静静身上的毛一样顺。

    附近魏家别院。

    魏丹菱翻着院子里的书问丫鬟绘樱,“你说我同太子殿下论书,他会不会稍稍有些兴致”

    绘樱说定然会,“姑娘学问那般好,连老太爷都道好,太子殿下定然稀罕的紧比什么牛乳粥强多了。”

    魏丹菱也这么觉得,便让绘樱将院子里的书都抱来,瞧瞧论哪本更合适些。

    两人正忙碌着,魏全清带着女儿梅龄来了。

    梅龄见到姑姑魏丹菱甜甜地请安,又将路上买来的糖人拿给魏丹菱,,“糖人快化了,姑姑快吃吧”

    糖人是个如意的模样。

    魏丹菱接过糖人摸了摸她的头。

    魏全清让梅龄去别处耍玩,“爹爹同姑姑说几句话。”

    魏全清也不着急,打量了她一眼,往房里去了,坐在堂中饮了茶,才开口问她。

    “你是不是去见太子了”

    魏丹菱一惊,低了低头,“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魏全清听她反问回来就知道了答案。

    魏丹菱眼眶一红,魏全清又是叹气,“太子如何说”

    魏丹菱摇头,“我只是过去送了些东西拜见太子,什么都没说。”

    她这么说,魏全清才松了口气。

    “我真担心你日后在宫里如何过”

    魏丹菱半低着头没有说话,魏全清也不再多说了。

    风从门帘处吹进来,魏全清起了身。

    “我被罢官也不过是一段时日而已,便是被罢官了,也不是没有机会在朝中说话。你且安一安心,莫要再去太子处了。那到底是太子,非是未婚夫那般简单的身份,谨言慎行吧。”

    魏全清走了,魏丹菱垂着头枯坐半晌,绘樱进来瞧她,“姑娘,怎么了”

    魏丹菱没有回答,只是道,“那些书,不必抱来了,都放回原处吧。”

    冯效将打听来的魏家的情况告诉了赵凛。

    “如今魏家大爷魏全清被罢了官,魏阁老位高权重,自然不能为自己孙子这点事说话,可魏家几位在朝的老爷和同样为官的同辈姻亲,也都对此不置一词,并无相帮之意。”

    魏全清乃是魏阁老的嫡长孙,可惜其父其大老爷早逝,其他房头又各自壮大,魏阁老虽然爱护孙子孙女却也不能偏心太过。魏家嫡长这一枝便有些没落,若不是出了魏丹菱为准太子妃,嫡长枝处境更不妙。

    赵凛听了冯效打听来的消息,又听说魏丹菱再魏家别院翻书似是还要过来,又被魏全清说了两句按下了行动,心里暗暗揣测应该是罢官一事的原因。

    若是因为此事,赵凛觉得自己到可以替魏全清出出头,算是还了魏家一个人情,之后退亲也好说话。

    他暗暗思量了一番,又去书房翻了一遍折子。

    这厌真生和祸乱野史的事将十多年前的文字狱一事也勾了出来。

    赵凛一下就想到了程玉酌父亲之死,正是受了文字狱牵连。

    程谦在地方为官勤勉受人爱戴,那般被贬路上离世实在是憾事,也于程玉酌姐弟几人的名声没有什么好处。

    若能借机提一番程家的声誉,也算为之后立妃做了铺垫。

    赵凛暗觉此事说不定能一箭双雕,心中大定。

    待到晚间,赵凛便请了杨柏泉往假山六角亭吃酒。

    “太子殿下给老臣准备这般好酒,想来不是小事吧”

    赵凛低笑一声,没有否认,亲自替杨柏泉斟了酒。

    “亭中风大,先生先喝酒暖暖身子,咱们再说不迟。”

    杨柏泉呵呵笑了一声,啧啧道,“吃了殿下的酒,只怕老臣之后也就不好说话了。”

    他虽然这般说,可还是把就喝了。

    赵凛嘴角挂着笑,同他两人喝了半壶下去,正好见程玉酌和小棉子前来送点心。

    他抬眼瞧了程玉酌一眼。

    程玉酌本没有这差事,是被他特特叫来的,她隐有不妙之感。

    赵凛却正了声音开了口,“孤确实有事同先生商议。”

    “殿下终于要说了,是何事”

    杨柏泉肚里已经有了酒,当下抖抖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问。

    赵凛目光没有再看向程玉酌,可程玉酌莫名一阵心下快跳。

    她紧紧注意着他,听他终于开了口。

    “孤要同先生商议与魏家退亲的事。”

    话音一落,六角亭中瞬间静止下来。

    放肆的夜风从四面八方刮来。

    杨柏泉愣愣地眨眨眼,好像酒还没醒,“殿下说要同魏家”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下一息腾地站了起来,脸上酒意一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凛。

    “退、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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