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要了他的命,只是每隔几年都会发作一次。

    九幽没料到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此毒发作之时最为耗费心力,宁国公需得闭关调息,不宜运功。

    如今阮宁那副样子,九幽眼睛里复杂一闪而过。

    他知道经脉对武者来说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阮宁若是废了武功,以她的性格

    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阮宁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落入一处冷冰冰的地方,幽幽冷香犹如雪山松柏,带着雪的清冽,松的苦香。

    她一刻不停地跟丹田之中内力作斗争,哪怕只剩一条经脉呢,哪怕给她一点希望也行。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睑不安地动着,整个人被汗水浸湿,犹如水中泡过一般。

    谢九玄将掌心贴着阮宁后背,内力源源不断渡进去。

    阮宁体内经脉风卷残云,内力犹如无主的苍鹰,盘旋九天,桀骜不驯,虽一时受到压制,他的内力一离开,便挣扎得更厉害。

    他眉眼凝重起来。

    “疼”阮宁嘴唇泛白,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绝望和不安中,汗水打湿了睫毛,顺着眼睑滑落,滴在谢九玄手背,让他的心烫得发疼。

    谢九玄抿唇,垂眸看着阮宁,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她鬓发理了理,指尖从她鼻尖那颗痣上滑过,抹掉眼角湿意。

    他张了张口“阮宁。”

    声音沙哑,带着颤,不知道说给谁听。

    阮宁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雪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鲜血直流,唇色染得殷红,衬着雪白的肌肤,整个人美得灼人耀目。

    谢九玄两道长眉黑如鸦翅,紧紧蹙着,深邃的眼睛笼着阴郁,似乎有什么欲要破笼而出。

    他伸出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捏着阮宁下颌,让她将嘴张开。

    他脸色越发白,眉眼越发深,手指在阮宁嘴唇上擦过,抹掉那些刺眼的血痕,少女的唇温软湿热,疼痛仿佛透过呢喃从她嘴中传到他心底,烫得他心尖刺疼。

    “阮宁。”他垂眸,一瞬不瞬盯着阮宁,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阮宁整个人坠在绝望中,从未有过的脆弱,好像一触即碎的冰花。她眼睑翕合,精致的眉眼间一片黯淡,像是有人将她的光芒全部攫走,只剩下一具躯壳。

    谢九玄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声,眸子里情绪复杂,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衬得脸色更白,嘴唇红得艳丽。

    内力源源不断从他掌中渡进阮宁体内,却好像泥牛入海,不见一丝涟漪。

    他嗓音低哑,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没有人听清。

    说完,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又恢复之前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轻轻将阮宁抱起来,让她背对自己而坐。

    一股强大的气息将此处笼罩,谢九玄双掌触到阮宁背上,眼睛闭了起来。

    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九幽赶到时,看着眼前一幕目眦欲裂。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笼在其中,他看见那股强大的力量,脸色大变。

    自古以来,武者经脉毁了,便是断了习武之道。

    若想续经脉,唯一的办法,便是内力高强之人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以自身内力做媒介,再借以天下无双的药物,方能成功。

    刚才,九幽便觉事情不妙。

    没想到一语成谶。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经脉稳定,脸色已经白得几近透明。

    他将人放下,咳出一口血来。

    九幽眼里闪过焦急“主子,她一个女子,武功没了便没了,命还在,不必”

    谢九玄一手支着塌,侧脸线条利落,眉目如画。

    若是一眼看去,谁都会以为是汴梁城里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他低声道“出去。”

    九幽好像料到他要做什么“主子,你体内之毒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方才动用大量内力已经伤了元气,若是再给她”

    “出去。”谢九玄眉目笼在黑暗中,浑身威压轰然释放,九幽只觉寒意凌然,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窜到心口。

    他脸色灰白“主子”

    谢九玄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口血来,他眉眼扫过,携着刀锋寒刃,一寸寸刮过,九幽如同置身于万丈深渊,血液寸寸结冰。

    他不敢再劝,抹了把脸退出去,守在门口。

    他抬头,跟管家对视。

    “管叔主子他要给阮宁血。”

    半晌,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

    沉默在两人中间扩散。

    密室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谢九玄满头青丝垂在白袍上,肌肤白玉一般,一截苍白的手腕从袖中伸出,寒刃割破肌肤,鲜红的血滴落。

    他垂眸看着阮宁,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眸色深得令人心颤。

    血滴在阮宁的嘴里,她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恍惚中,阮宁只觉浑身暖洋洋的,方才折磨她的疼痛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洋溢着冷松香气的温暖,从她丹田中轻轻拂过,沿着经脉,一路抚平伤痛,轻柔得如同和风煦日,令她舒服得想要叹气。

    在这温暖中,她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影,渺渺兮若九天玄月,皓皓兮如仙人踏雪行歌。她的心颤了一下,猛地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苍白的手腕。

    五指修长,白玉雕琢一样。

    手腕上几道刀痕,看得出,出手果决狠厉,皮肉翻开,殷红的血染在玉一般的肌肤上,有些刺目。

    她喉咙不由自主咽了一下,血腥味弥漫开来,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松气味飘在鼻端,意识到宁景做了什么,她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将宁景的手拿开。

    “你在做什么”

    宁景脸色白得透明,鬓发湿透,额头上一层冷汗。

    那双淡如琉璃的盯着她看了一眼,淡淡道“好了就出去吧。”

    阮宁的手有些发抖,她拿出宁景给她的药,不由分说,抹在他伤口上,因为手抖,药瓶几次跌落在榻上。

    宁景斜倚着,一言未发,漫不经心看她动作。

    药抹好后,阮宁撕了一截白布,将他手腕包好。

    空气安静下来。

    阮宁已经感觉到经脉中丰沛的内力,她知道一定是宁景做了什么。

    “你的血”她抬起眼睑,看着那双淡得快要散开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离得近,那双眼睛颜色变淡了,不再是漆黑,或许因为虚弱,狭长的眼睛无力地耷拉着。

    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她的心窒了窒。

    宁景“你若再不出去,我可真要死了。”

    眼睛挑起,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

    “我要运功疗伤,你去门外护法。”

    阮宁方才趁机替他把了脉,宁景体内一片糟糕,经脉虚乏无力。

    “你怎么了我让人找大夫。”宁景语气不似玩笑,她医术并不出色,不敢耽搁。

    宁景眼睛缓慢地动了动,看着她飞身而出,无声地笑了下。

    他从没有在那张脸上看到过慌张。他暗想。

    眼前闪过以前那个笑逐颜开的小丫头,他摇了摇头。

    体内的毒再次肆虐起来,宁景眉头拧了拧,眸子里戾气闪过,双掌运转内力,缓缓压制毒性。

    阮宁醒来后就被宁景放血给她喝的场景怔住,一心担着宁景伤势,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地方。

    等到出了密室,她视线一扫,顿时站住。

    竟然是宁国公府

    九幽跟管家看着她“宁景怎么样”

    阮宁“他要疗伤,宁国公在何处”

    其他事暂且放后,宁景需要大夫,宁国公医术高超,在宁国公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九幽面色一沉“主子不在府中。”

    管家许是看出她的目的,“国公公务繁忙,此时无法返回,阮姑娘若要大夫,我派人去请千金老人。”

    阮宁行了一礼“有劳管叔,多谢。”

    千金老人脾气古怪,以将军府的名义去请,未必能请来,宁国公府一定能让他来。

    管家打发人去了。

    他视线从阮宁殷红的唇上扫过,望着密室,眉目间有些担忧“姑娘出来时宁景可好”

    阮宁抿唇“不好。只是,他说不要人打扰。”

    九幽浑身气息很冷,阮宁感觉到他身上敌意,但她此时无暇他顾。

    “管叔,我们怎么会在宁国公府”

    她经脉断裂之后脑子里便昏昏沉沉,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

    九幽冷声道“宁景说需要密室,我便带他来了。你当时经脉损伤,宁国公府最近。”

    阮宁点了点头,想起刚才醒来看到的那一幕,脑子里嗡的一声,冲击好像还未过去。

    睁开眼睛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宁景的眼睛。

    半垂着,眸子里一片宁静,晶莹剔透,里边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将视线挪开,看到了那一截手腕。

    习惯让她反应平淡,但是心口好像被人打了一拳,隐隐发疼。

    她脑海里又闪过那双眼睛。

    宁景当时在想什么

    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一片荒芜,她当时只觉得苍凉。

    活人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阮宁注意到时辰“九幽侍卫,我阿爹阿娘没事吧”

    九幽冷声道“无事。”

    主子这次计划全盘都在掌握之中,平南王和叛党余孽如同瓮中之鳖,唯一的变数

    九幽扫了眼阮宁。

    他眉头紧蹙,心狠狠提了起来。

    主子亲自出现,是对他不放心,还是对阮宁太过不一般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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