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思怡和唐璐她们跑上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顿时, 呃,有点想把自己扔回楼下去。
    苏林以为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是几分钟而已, 大抵刺激太大, 有些被魇着了。
    祁年跟温思怡她们打了个招呼, 低头看了一下眼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苏林, 手依旧遮住她的双眼, 道“我先带她回去, 改天再约”
    温思怡和唐璐她们三个相互对视了一下, 表情有点, 嗯, 难以言表, 对于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学校里的大家都认定了至少是恋爱关系,但是作为舍友的她们却隐约能够感觉到好像不那么对劲。
    不要说平日里两个人的联系并不多,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有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比起恋爱,感觉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像是不温不火的两锅水凑在一起,不仅没有沸腾,反而更冷了些。真真地有种相敬如冰的感觉。
    温思怡倒是能看出来,苏林显然是没开窍的, 至于祁年,她看不懂。所以,就更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后来还是徐佳燕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她在高中时候的见闻,三个人靠着那些传言,脑补了一场委屈求全,为家族献身联姻的豪门大戏,又碰上苏林实验室的那些破事,都很是心疼她,硬是把人拉出来散心。
    结果心没散成,眼下的情况倒是更加复杂了。
    唐璐被温思怡和徐佳燕硬是从后面推到了前面来,硬着头皮说“那个,不太好吧,我看她好像不怎么舒服的样子,还是我们先带她回学校吧。”
    苏林这会也缓过神来了,眼前的景物,耳旁的声音渐渐清晰,熙熙攘攘的人生,川流的人群渐次映进了她的脑海里头。
    她听到了唐璐的说话声,也感受到了男生的手覆在自己眼皮上的温度,还有有些过分近了的距离,意识回笼之后,突然就感觉出了几分不自在来。
    祁年的手依旧遮在她眼前没挪开,眼前依旧是一片黑,苏林努力忽略掉心里头泛起的那丝异样,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细眨了好几下的睫毛微微地泻出一点端倪来。
    男生的手几乎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小巧的鼻头和淡色的唇,肤色是白的,发是黑的,莫名让人感觉道好看和干净。
    她想着还在包间里头的苏大友和祁立文,因为看不见,只能大约朝着温思怡她们的方向,说“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事要处理,晚上给我留门。”
    徐佳燕还想说什么,被唐璐一把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委屈的声音。温思怡不动声色地往前遮住两个人,“好,要是有事的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那我们先走了,回头见”
    边说边和唐璐一起把徐佳燕给拉走了。
    徐佳燕
    “你的舍友挺有趣的。”
    眼前一直遮着的手放开,祁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靠得有些近,苏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耳朵好像有点发烫,感觉温思怡她们应该依旧走远了,苏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作为一个前后三辈子的死宅,真的不大能接受这种社交距离。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苏林抬头皱眉看着祁年“你怎么在这”
    祁年指了指对面兴致勃勃探出半个身子往这边看的邓文琦,“约了人,你刚才怎么了”
    “我刚看到我爸了。”说出那个称谓的时候,苏林感觉怪怪的,刚刚才松开的眉头又蹙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松开了,快得几乎让人以为那是一个错觉,然后用跟刚才一样的语气和表情继续说“还有你二叔,他们两个在一起,进了那边的包间。”
    指了指刚才两人进去的包间,苏林并不打算瞒着祁年,把她知道的,除去关于上一世的猜测,都告诉了祁年,完了之后认真地盯着他,想知道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是,和往常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来,男生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是苏林看着他的目光太过直接,他很快抬起眼看着苏林。
    苏林很佩服自己能够从对方那张脸中看出疑惑两个字,她听到他问“怎么了”
    突然感觉到了代沟的存在,有点心累。
    像是突然明白,祁年看向了那个包间,表情淡定“你说你爸跟我二叔,应该是为了你手上的股份吧。大约这几天会来找你,如果不想见他的话,你也准备一下。”
    苏林很想知道她可以准备什么,在普通人的圈子里头,譬如说温思怡和唐璐她们这一水平的,她确实是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但是在祁年这个圈子,苏林感觉自己就是送菜的,她不怕苏大友,但是怕站在苏大友后面的无数个“祁立文”。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无限;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
    而祁氏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于多少个百分之三百。
    苏林觉得自己觉得自己接的不是一个烫手山芋,简直就是一张催命符。现在要问就是后悔,十分后悔,悔得她心口痛。
    “你是不是不习惯跟男生接触,刚才抱歉了。”没等到苏林说话,祁年隔空又抛出了一个话题。
    苏林啊什么鬼,怎么说到这来了。
    苏林不是很能明白祁年的脑回路,但是,刚才确实很不习惯。但是,被对方这样认真的道歉,感觉就更奇怪了。
    她是说没关系,还是说承认自己确实不习惯跟他接触,感觉这两个无论怎么说,自己都会踩坑。虽然这些日子以来,苏林承认祁年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好人,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掉,他有时候也不做人这一点。
    比如不熟,比如哥哥,比如王婶的深夜来电,还有太多太多的例子,苏林敢肯定,如果自己敢说不习惯,某人的小黑帐上应该会有她的名字。
    比起被记小黑帐,她选择吃点亏,大度地挥挥手道“没关系。”
    祁年点头表示明白,下一秒很自然地拉起苏林的手,刻意又靠近了些,两个人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朝着从包间里头走出来的祁立文和苏大友打招呼,笑得温和“二叔,苏伯父,好巧。”
    苏林原本还想他突然拉自己的手干嘛,正想要挣开,就听到了祁年上面的话,整个人骤然僵硬。
    祁年就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祁立文和苏大友的视线也随之跟了过来。
    祁立文的目光只在苏林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又转回到了祁年身上,他长得不像祁伯山,倒是和上次苏林见过的高家人更像一些,应该是随了他母亲那边的长相,面容较为秀气,只是法令纹很深,显得有些刻薄,哪怕是在笑着,都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就挂着那抹让人不怎么舒服的笑意,视线从苏林身上划过,有轻飘飘地到了祁年身上,停住,道,“是挺巧的。”
    完了之后,他甚至还偏了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大友,说“不跟你好久不见的女儿打个招呼吗难道是不认得了”
    苏大友他确实是不认得了,他跟苏林相处的时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而那个时候,苏林还是个沉默的大胖子,和眼前现在的这个苏林,差了许多。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对着苏林笑了笑“阿叶你都那么大了,女大十八变,变得爸爸都认不出来了。”
    阿叶是苏林的小名,除了她去世的母亲和姥爷,现在会这么叫她的也就只有顾姨了,她这辈子是立春出生的,隔壁村算命的说她五行缺木,她姥爷便起了这么一个和木沾点边,又还能听的小名,像是初春新发嫩叶。
    这么一个名字被苏大友喊出来,苏林下意识的就垂了下眼。
    苏林没有看苏大友,倒是看了看祁立文,方才只是在人群当中不经意的一眼,等到现在再看祁立文,苏林发现,跟上年在祁家看到他的时候相比,祁立文有了许多的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并不是指外表上的变化,更多的是给人的感觉上的。
    如果上上次在祁家看到的祁立文,只是一个有点贪欲的普通人,只是优越的家世,使得他的贪欲比寻常人来的要大些,那么现在的祁立文,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刚才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晦滑腻得像是有蛇在手上划过,留下标记的粘液。
    苏林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手,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手现在被祁年牵着,囧。
    因为肌肤相贴,哪怕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变得敏感了起来,像是不经意的触碰,反倒更加让人心慌了。
    忍住把手抽出来的冲动,苏林看向了苏大友,这三年看起来,他过得还不错,本来她已经不大能记得起他的样子,在她的记忆力头,这个人的面貌是模糊的,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
    但是一照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下子把他给认出来了。
    头发没怎么白,脸上也没多几分沧桑,甚至发福的将军肚也还在,苏林掏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转手就发到了苏小七和苏小八的手机里头。
    她的动作快且突然,苏大友都惊到了,奇怪地问了一句“阿叶,你在干什么”
    看见图片发送成功,苏林收起手机,眼皮上抬,瞟了他一眼,“没什么,给你的两个儿子看看你现在的近况,好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得不错,至少比他们当初要好得多了,省得以后瞎好心。”
    这一通话说的认真一点不客气,就差指着苏大友的鼻子说他当初扔下一个烂摊子跑路,这会怎么有脸上赶着出现,就算上赶着出现,为何自己心里没点子b数,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值得人同情。
    苏大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是依旧顽强开口,道“阿叶,不是这样子的,爸爸当初是没办法了,不跑不行呀,债务是记在我的名下的,只有我跑了你们才能平平静静的生活。”
    如果苏林不是上辈子过来的,知道苏大友是怎么样一个人,说不得,还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果苏林不知道是祁年当初接下来他遗留下来的烂尾楼,重新设计评估,一对一协调好已付款的业主跟建筑商的话,可能真的会以为,当初能过的那么平静,或许真的和苏大友跑路了有关。
    然而事实确实,如果不是祁年收拾了那个烂摊子,就算法律无法追究,苏林也不可能过得那么安稳,虽然时代不一样,科技背景不一样,但是这个世界和苏林一起的世界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她所处的这个地方,依旧是一个人情世界。哪怕从法律上来讲,作为未成年人的苏林对于苏大友的负债是完全没有责任的。
    但是从人情上来说,大部分人依然会觉得,苏林对于苏大友的欠债,是有归还和负责的义务的。苏大友跑路了,那些人就不会找苏林麻烦了想什么好事呢
    苏大友说的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越发显得情真意切,爱女之心拳拳,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起来,他甚至敢直视苏林的眼睛了,这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心虚的证明。
    看到苏大友这样,苏林一点都不意外,上辈子他会选择跟祁立文一起谋杀自己,只怕,就算是这样,他也能够想出一套符合他自己的逻辑来说服和证明给他自己看,他这样做并没有错。
    虽然知道他们这种人,永远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论和价值,永远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是围绕他转的,他所想的,他所相信的,那就必定是正确的,但是苏林依旧被恶心的不轻。
    那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想着用自己的逻辑去苛求别人的做派。
    很多时候,苏林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她要是守规矩,就不会在几乎整个家族都是从事医学这一行的情况下,硬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选了计算机;她要是守规矩,就不会一辈子两辈子,被自己困在这个世界。大部分的时候,她并不怎么认同普世的规矩。
    古往今来,普世的规矩里头都是带着政治色彩和底蕴的。就像现代人的服装,脱胎于西方服饰,就算再怎么前边万化,总脱不了西方文化的底子和烙印,究其根本,始于世界政治经济中心西移,西方的发展壮大,使得这一整个时代阶段,都带上了西方文化的影子。和服饰一样,现代礼仪,现代审美,那些人们所习惯的,甚至无意识里的一切,都是这样。
    普世的规矩,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它的影响力,既然有普世,那自然就有普世之外的,于这些人来说,他们遵守的并不是普世的规则,他们处于规则之外的规则里头,他们讲究博弈。
    虽然她未必认同普世的规矩,但是大部分时候,她并不介意去遵守她,就像她不想上早读和晚修,但是她也会在规则之中找地方去弥补,尽量让自己守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在学校里头,真的每一个不上早读和晚修的人都会拼命地找其他地方补操行分和学分吗并不。
    为什么不那么认同,却依旧乐于去遵守呢因为比起成为那些少数处于规则之外的规则里头的人,过得最开心的,其实是那平凡的大多数,那些俗世的快乐,就像肥宅的快乐水,它于世人来说未必有益,但是于个体本身,确实他们锁真真实实地拥有的。长生太长,百年就好,大概类似于这个意思。
    像是顾姨跟祁年他们,拥有的很多,华服珠宝,锦衣玉食,但是要说快乐,可能还真的比不上王叔和王婶,至少,他们大部分的时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苏林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俗人,所以她守规矩,但是总有像是苏大友和祁立文这样的人,拥有的比一般人多,但是并不懂得约束自己的欲望,任由欲望支配自己,对他们而言,遵循与否,不在于他们自己认不认同,也不在于他们自己乐意不乐意,而在于他们的欲望在哪里。比起一个拥有自己思想的人,他们更像是欲望的工具。
    当苏林站在了他们前面的路上面,苏林就不是一个人了,也只是一个载体和工具了。
    就像苏大友现在,看着自己的模样,大概就是祁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载体,所以,他乐意对着这个载体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觉得,她大概会喜欢听这些话的,因为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事实上,她喜欢听吗并不,苏林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任由着他在自己对面剖白,苏林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大概刚才跑得快了一些,有些脏了,鞋子脏了就应该洗,不喜欢的人那就不见,看了苏大友一眼,苏林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自己被车撞死这件事情刺激得智商下线了一会。
    不然怎么会不跟着温思怡她们走,留在这里听苏大友说这些垃圾话呢上辈子干不过他们,并不代表她这辈子干不过他们,做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跟他们走什么豪门狗血剧本呢她虽然在大部分时候乐意守规则,但是,她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土肥圆女配的咸鱼记事[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姝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姝宁并收藏土肥圆女配的咸鱼记事[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