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植突然想起最初见到阿黄的样子。
    灿烂星空下, 周围山峦起伏如兽的脊背, 她在雪夜中伫立, 轻喊“阿黄,阿黄。”一道火焰一样的小小躯体, 毫无赘肉, 灵巧像篇章里的顿号,轻快跳跃而来。
    又或者是那个捧着鸟窝的孩子。
    牵小手给他兔子腿的小少年。
    她淡淡的想心里那个挺小的孩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呢猝不及防地长大了, 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拔节速度。
    他轻轻搂住她。属于植物一样的清香气息逼真,不再如同幻梦,滚烫得让简植浑身一哆嗦。
    妖精的本能终是强大的, 强大到他们自己都不太能控制得住自己。哪怕他心底有疼惜、有怜意, 但隐约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这毕竟是一个暮色四合的春日。
    简植牙齿打颤,轻声念着他给自己取的名字“黄隐珂。我们现在人类, 我不是妖精, 也不是动物。”
    她喘了一口气, 继续道“兽类可以凭冲动做事,人类不可以。人类一生一世短暂, 只会爱上一个人, 只可以给一个人。我们”
    她不知道那只妖精能不能听明白。但马上就说不清楚了。整个洞穴里的气息比之前变得更加粘稠, 光影乱颤,气流紊乱交错如同春天一棵风中狂撒絮子的花树,控制不了, 无法控制。
    简植用手指紧紧拽住身下的兽皮,指尖忽然一滞,她触到一张又一张,江燃的符咒
    虽然不知道这些符是干什么用的,但江燃肯定是拿来保护自己的,那二话不说就是上啊
    某只感受到身下这名21岁的成熟女人咬着牙往上一蜷,伸出手来
    “这张画得挺清晰的,可能是清心诀来来来。”
    啪,额头上一道符。
    “这张画得挺震撼的,那么可能就是镇你的来来来。”
    啪,又一道。
    “这张我也搞不清楚了,红刺呼啦的,来来来来来”
    “贴上去啊贴上去,管它什么鬼,那叫什么青城山金氏出品,必属无敌,贴不了吃亏贴不了上当了喂”
    满脑袋纸条的阿黄,黄隐珂同志,一只千年的老妖,活像被雷劈了一样发了懵,最终虚弱瘫在简植旁边,合上了眼,进入睡眠。
    她这才放松神经,浑身一软,歪倒在黄隐珂身边。她看着他的眉眼,唇边尽是笑意。
    拒绝归拒绝,但她心下是欢喜的。
    阿黄原是喜欢自己的,自己也是颇留恋他的。
    虽然某些步骤太快,泥石流一样突破她的节操底线,但她明白,这个人把自己放在心尖儿上非常重要的位置,比那只千娇百媚的狐狸精还要重要
    她恨不得站起来给自己鼓鼓掌不错啊简植,很棒棒二十岁战胜两千岁
    她伸出一只手来,勾勒他的眉毛,小声说“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不希望我们是因为一个不可抗拒的春日,才做这种事。而是希望有一天我们彼此成熟,情投意合,有了共同的强大的精神信仰,互相成为不可取代的唯一才”
    简植看着他流畅的肩线,蜿蜒向下,锁骨是两道性感的隆起,住了嘴。
    她忽然身下一软,才发现小腹内的火焰烧得破肠破肚。眼前的烟花只增不减,嘴唇上的干渴皱缩成迷。
    停下停下停下。
    诶诶诶诶停不下了停不下了
    简植我刚才教育他啥呢
    我能不能撕他两张符咒贴自己脸上
    可是每张符长得都不一样,万一撕掉一张他又暴走了呢
    啊啊啊我怎么停不下来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傍晚,简植从小洞穴里半跪着爬出来的时候,就想送给自己一句话
    “蠢材,打脸了。”
    那位是被什么清心诀啊睡眠符啊镇妖符啊安排得老老实实,可是自己,终究难以抵御千年妖精的强悍影响。
    上次阿黄差点儿杀了陈龙生,他曾给她讲过自己如何杀小动物“它们死得很快乐。我会蛊惑它们,让它们被我吸引,最后甘愿奉献性命。”
    尼玛啊他今天晕倒前也是用了这蛊惑吗太吓人了啊啊啊
    她深吸一口气,见潋滟河床恢复初始平静,钟乳石与石笋安然伫立。
    屈下身来,她对着河流照照自己的脸,如今已经是1975年简植的样子了。手指恢复了原主做农活的薄茧,双眼也变成懵懂少女的清澈。
    她揉了揉红肿嘴唇,扯了扯凌乱衣服,歇了好一会儿,才又返回洞穴,扯掉某人一脑袋的符咒。镇压虽然正确,但总有结束时分。过会儿他若醒来,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趁那人尚未醒来,简植满脑袋复杂地离开洞穴。
    hy hyhy我是谁,我来自哪儿,我要去何处,我该未来怎么和阿黄解释还是说干脆不要解释这样以后还能做好朋友
    这事儿要是有个好闺蜜在,她还能说说。可是在这个年代,她全然没有。
    唯一最了解她的江燃吧还是个男的。
    而且江燃也没有站在洞穴门口等他,那狐狸精也不在,他们到底去哪了
    简植不由想起小时候读过的故事,书生与妖缠绵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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