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植脸上笑意未收, 但心底笑意已收。
    江燃太聪明了, 胜于常人, 又大胆,想常人之不可想不敢想。这是什么年代, 七零年代, 讲科学,学文化,树新风。
    他这又是重生又是穿越的, 完全都是很多年后人的思维了。
    风在吼马在啸,理智在咆哮理智在咆哮。简植在心底深处检索一切关于江燃不同于常人的蛛丝马迹,最终扭开一道大门, 让模糊的光亮豁然投射下来
    江燃也是穿越者。
    那个找陈龙生借作业本的夜晚, 陈大队长曾经说过1977年恢复高考,他说,这是一个朋友告诉他的。
    开学第一天, 陈龙生得意洋洋地和大家说“新来老师和我爹很熟。”
    一堂语文课, 江燃无休止地问自己问题, 无意识间说出白求恩英文全名,江燃听出这是伦敦腔。
    正常人哪里懂什么伦敦腔正常人哪里会什么开口闭口就说“你们狼窝山有妖精”
    简植在江燃面前正襟危坐, 她手指紧紧捏住衣衫一角, 额角泛起细密汗珠, 眼神极郑重,心情极紧张。
    她想,如果江燃也是穿越者, 那其实也还不错。她可以试着与他结盟。一起保守秘密,一起用未来智慧在这个世界相处。与他共同协助好过无休止揣测。
    已经是时候了。
    简植决定确认一下“江老师,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对了,我才能说。”
    江燃“嗯。”
    简植“有一个鼠年,大家不拜年,是因为什么”
    江燃“大家都生病了”
    简植“有一个猪年,猪肉特别贵,是因为什么”
    江燃猪肉涨价了
    千军万马在心的沙场集体患上心脏病,被救护车抬下,留下沙场继续在风中狂舞细沙。
    等等,先别抬先别抬。简植凑到江燃身边,小声道“咱们再来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和陈大队长讲过1977”
    江燃一脸懵“什么你说的什么”
    好的,千军万马又回来了。
    简植叹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离开“江老师,你什么也不知道。”
    她坐小板凳,坐得时间长了腿发麻,这一站差点一个踉跄软软跪在地上。
    江燃眉心紧蹙,在简植要把胳膊从他手臂中抽开时,突然加大力气紧紧攥住,另一手揽住女生肩膀用力回旋,这时一看,女孩子瞳仁深处的失落如一张遮天蔽日的网,挡住他的艳阳。
    江燃声音低哑“你等下,我是不知道,但我也许猜出来。”
    简植
    江燃“有可能你不是之前的简植,最起码,不是1974秋天的简植了。我看过你们的字迹,无论是作业本,还是卷子,都是不一样的。”
    简植心里道了句江燃真是聪明得可怕。想了想,她说“嗯,江燃,我直说吧,我来自2020年。你说的对,我见过了和死亡比拟的回忆,其实是真的死过。然后,我就来到了这儿。”
    江燃
    简植“但这事儿谁都不知道,连我父母都不知道。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而且我还怀疑这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穿越者。”
    江燃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些事情,搞不清楚她到底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
    沉默像道门一样隔阂在两个人面前。
    半晌,简植换了另一种关切语气,有点儿甜,有点凉“江老师,我估计我说了这事儿你也不太容易接受的。那个。与其担心我的话,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您今天上午没去打针。赶快去吧。不然丹毒要复发的。”
    他说“简植,我”
    他还有很多的话想说,很多的事情想问。他本是个聪明人,不习惯生活里有太多疑团。可是现在疑团接着疑团的,让他自我保护的本能启动,那就是彻底查清楚了再去相信。
    可是简植不再愿多说什么了,她已经说得够多了。
    她皱眉
    “你的手还不放开我吗江老师”
    “怕打针疼啊疼疼飞”
    江燃一秒破功,手瞬间松开。女孩子拔腿就跑,甩着麻花辫,一溜烟就奔到了鸣山上,从火柴大小的人儿又变成芝麻小人。
    江燃把后槽牙磨了又磨见鬼的疼疼飞,此生最大耻辱
    鸣山山坡之上,午后风低回旋转,树林梢头星星点点了嫩嫩青芽。
    简植身上出了薄汗,她放慢脚步,意识到春已深,夏欲至,那个冰天雪地让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的季节当真是远去了。
    然而,她也能明白,当前距离真正的春天,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不知道江燃最终会不会帮她,但至少现在,她没有什么站在一条阵营的家人,父亲仍然会愚孝,母亲也时常顽冥不化,就今天这事儿,若不是她问得及时,他们差点就合手断送了简瑛的美好未来。
    想到这里,简植不寒而栗。
    她慢着脚步在午后的山道上走着,认真思索起这整件事的经过,突然觉得有件事很是蹊跷
    昨天江燃去简瑛那里打针,据大姐所讲,已经是很晚了。当场在的也就只有大姐师傅、几个村民,有的还是从别的生产大队过来的。除此之外就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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