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
    但所幸3分钟后,李叔确实开着车来了。
    他额头上满是细汗,嘴唇发白,对冉斯念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把老骨头,刚才胃疼犯了。”
    “吃药了吗”冉斯念连忙上前,李叔却一边摇上车窗,一边示意他赶紧上车。
    “吃了,吃了唉,老毛病了。”老人勉强地笑道。
    “这周末找个医生给您看看吧”冉斯念坐进车里,关好了门,“李叔您身体一直不好,我妈也知道的。”
    李叔忽然叹了口气,他说,少爷真善良。
    冉斯念忙摆了摆手,示意李叔开车。
    “回家路上,您往东郊绕一下,我接个朋友。”
    “啊”老管家是前所未有的惊讶,甚至有明显的减速。
    冉斯念诧异道“不行吗”
    “不不不”他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冉斯念坐在后排,从车内的后视镜,不难看出老管家十分为难,“只是我只是惊讶少爷有朋友在那里。”
    是这样吗
    冉斯念没有问出口。
    车行15分钟,蒲安东郊。
    管家李叔减慢了速度,道“少爷,这地方很偏啊。”
    冉斯念注视着窗外的建筑物,生怕开过了头“继续往前开,第二个路口左转,到后巷口停下。”
    “好。”
    在纪晚载他来的过程中,他早已记下了这一带的地形。这种事情,惊动的人越少越好,哪怕到最后被发现,也不至于有太多人被卷进去。
    能不惊动任何人是最好的。
    李叔按照冉斯念的指示开着车,冉斯念望着手里的魅影面具,沉默了一秒。
    他记得有一天ruby曾问他,你不能摘下你的面具吗。
    冉斯念说,我会摘下,一定会摘下,但不是现在。
    ruby歪歪头,笑了。他说好,到那时候,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会摘下面具。”冉斯念对自己说。
    夕阳合出夜色,还留那么一抹余晖在巷角。
    冉斯念远远看见了他心中的少年他披着他的灰色大衣,那朵玫瑰仍插在口袋,似乎从来没有动过它。
    而ruby正拿着一小根树杈,逗后巷的小黑猫玩。
    他笑得灿烂,头发柔软,目光缱绻。冉斯念从那种目光中,看出了无奈,也看出了企盼。那是一个一直生活在苦难中的少年,他脆弱、胆小,却坚强到愿意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展露笑容。
    是他迫切想要爱的人。
    冉斯念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就在这时候,ruby忽然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缠绵着。
    冉斯念回头说“李叔,可以靠边停下了,就是那边穿着灰衣服的少年。”
    “”
    少年微笑着放下手里的树枝,想把小猫抱起。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他们的车子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黑猫原地跃起,不管不顾地冲着他们的车而来
    “李叔”冉斯念坐回到座位上,“怎么了你没听到我说停下吗”
    “”前座的老管家沉默着。
    “李叔”冉斯念终于一改往常的淡然,身子往前伸到前排中央,在管家耳边吼道。
    但车依旧没有停下。
    嘭
    “喵”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冉斯念眼前飞过。
    冉斯念麻木地回到窗前。
    他现在只能往后看。而且,在那样快的汽车时速下,他只看了那一眼,只来得及看一眼。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喊出口。
    一眼便永远定格在他少年时代的记忆中
    他看见了少年茫然、呆滞的目光,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却连泪也流不出。
    少年一直盯着车子经过的巷口。
    梅花般的血迹在一旁绽开。他的双腿一软,慢慢瘫坐在了原地。
    “不不”冉斯念对李叔喊道,“快回去”
    那一刹那,他看到有什么东西死了。但不只是那只莫名冲到他们轮胎底下,死无全尸的黑猫。
    是什么死了。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少年的眼中消失。
    是再也没有流星的夜空,再也没有鲸鱼的大海。夜空和大海,其实可以没有星与鲸。但没有了它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死的。
    像是活生生剖开了一个梦。
    他不可救药地一见倾心,又是在一瞬间,杀死了对方的少年心。
    沉默。
    “少爷,”李叔终于开口,“您以后,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和老爷”
    “你在说什么”冉斯念怒道,“你”
    冉斯念倏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到,后视镜中,有一辆面包车正紧紧跟着他们。
    没有车牌号。
    “二少,”老管家低声道,“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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