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扫着店铺的宿闻。他走进来时,宿闻的视线恰好和他对上。

    像是刚才看见的水中月。

    还真是为朋友排忧解难。

    “冉哥。”

    宿闻轻轻地叫着,那话里有难以抑制的喜悦。

    一旁的孟不坠则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冉斯念没法读懂那位朋友的表情,但他能将这场演出,变成最好。

    “嗯。”冉斯念看着宿闻,微笑着说,“觉得很配你,刚采的。”

    这话其实是假。玫瑰是从魅影城里顺来的,只不过恰好是别人从私人别院里摘下,新鲜得很。

    撒这种谎无伤大雅。

    “谢谢”

    宿闻想要接过那支玫瑰,但冉斯念将手挡在他与玫瑰之间,朝他摇了摇头。紧接着,他亲手将那玫瑰的茎裁断,不顾玫瑰的利刺划破手指,将那朵玫瑰别在宿闻的胸前。

    而宿闻今天穿了黑衬衫。红色点染在黑衣间,绽出了别样的性感。这样的搭配,衬得他皮肤愈加白皙,叫人的视线忍不住往衣服里头钻。

    冉斯念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姿态,再将那本美丽新世界放在了桌上,以一个宿闻恰好能看到的角度。

    那头的青年只是默默地看着,并没有做过多的评价。

    毕竟是宿闻的朋友,冉斯念赠完花后,礼貌性伸手“冉斯念,燃文集团。”

    这话也是说给宿闻听的。

    孟不坠平静地道“孟不坠。”

    宿闻补充“钢琴家。”

    钢琴

    周导和宿闻创作的剧本,就叫琴欲。

    如果说,这部剧本是特地为了孟不坠而创作,那么,宿闻和这位朋友之间的感情,未免也有些太深了。

    而且他看的出来,孟不坠也是同类。

    虽说怀疑宿闻这样的人,是不该的。但宿闻天生有的那种聪慧,使他禁不住开始怀疑。

    太聪明的兔子,他也不敢去驯服。

    但好在兔子是善良的,并无伤大雅。

    “冉哥,”宿闻反倒是显得很自然,特地凑近了冉斯念,“他是步少。”

    “闻哥”孟不坠猛地站起来。天生敏锐的听力使他恰好能听得清宿闻的耳语,年轻人仓皇地想要掩饰什么,却欲盖弥彰。

    宿闻真的是聪明人。

    步家不做影视媒体,但,步大少爷可是个大名人。冉斯念记得他哥之前买了瓶蓝色洗发水,上头就印着步少的靓照。他当时觉得这款挺好用,叫人再去买时,小姑娘们早已把超市洗劫一空。

    导致他也记住了这位略有交情的少爷。

    这都是后话了。

    一句话,不但替孟不坠求了情,还打消了自己心头的疑虑。

    但这种聪明也使得他的警惕更高了一些

    宿闻究竟是什么人

    他看起来这样天真青涩,看起来这样成熟可靠,有着所有他爱的特质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练琴。”

    孟不坠虽是个难解情爱的年轻人,但他至少懂得看氛围。寒暄两句后,他便直截了当地走出了门,再也没回过头来。

    只是孟不坠一边走一边想闻哥,不要活得太累。

    冉斯念的目光中有着三分怀疑,七分警惕。

    饿狼护食。

    宿闻没有做挽留,店里的一切也都收拾干净了。

    店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冉斯念靠坐在椅子上,而宿闻则坐在了他的对面,用那双通透的眼睛注视着他。

    冉斯念甚至能够通过他的眼睛,看到逐渐失控的自己。

    “闻闻。”冉斯念配上了他的浅笑,“可以这样称呼吗”

    他先前并没有这样叫过宿闻,但或许是店内忽明忽暗的灯光过于暧昧,使他难以用理性思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

    宿闻的反应一如既往。

    如果冉斯念看得更仔细些,他会发现宿闻的脸色变了。

    瞳孔紧缩,双手颤抖,那是铭刻在骨头里的应激反应。

    是紧张。

    但宿闻忍住了。他接着抬头笑了,很自然,叫人难以怀疑。

    秋天已经到了终焉,天气逐渐变冷。宿闻黑衣前的那朵玫瑰如此鲜红,像是他跳动着的心脏一般,诱人、鲜活。

    是一种年轻的好。

    当然,全都是冉斯念所见。

    “冉哥,”宿闻倚在椅子上,微微偏头,看着那本美丽新世界。

    “嗯。”

    两个人的对话,剑拔弩张。

    你早已经摸透了我。

    谢谢。

    冉斯念十分自然地用手将宿闻的长发捋到耳后,直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再过两周就是圣诞节。”

    冉斯念的声音低沉,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磁性好听。任何人都会在不经意间陷得更深。

    “一起过吧。”他说。

    宿闻的脸唰地变红。

    天气很冷,店里的空调先前被宿闻关了,屋子里便冷了下来。他们的鼻尖都是冰的,每字每句都化成水雾,像是要把情话写在空气里,让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那份浪漫。

    气氛好到不能再好。

    几乎是凭着第六感,冉斯念想,在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宿闻都不会轻易拒绝。

    无论说什么。

    因为仿佛在那一刻,他看到兔子通红的双眼中,是燃烧到癫狂的火焰。

    冉斯念倏地反客为主,十指紧扣着对方的双手,将宿闻微微下压。他似有似无地咬了咬青年人的耳垂,他知道宿闻受不了这个。

    意识恍惚中,他看到宿闻的耳垂上打着耳洞。

    但却从未见过他戴过耳饰。

    圣诞节呀,他想,送副耳环给他吧。

    “好。”宿闻恰到好处地开口,声音是打着颤的,柔顺的黑发滑过冉斯念的手指,“哥,还有吗”

    你还想说什么。

    远远不够。

    熟悉的心动像危险的漩涡,摧毁理智。

    因为他们,本不该那么近,本不该这样。在这个夜晚,他们是几面之交的陌生人,却又是最熟悉彼此的人。他们永远都该是别人人生的过客,自己人生的主宰。

    本不该这样。

    “哥想说,喜欢你。”冉斯念耳语道。

    攻势本不该如此之快。

    可冉斯念无法克制这种悸动。他明白性的美妙,却很少体会到恋的自由。

    冬天就要来了。

    “恋爱吧,哥。”

    他听见宿闻这样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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