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没砸到人, 直直的落在地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于此同时, 阮修竹含怒的声音便如同惊雷一般的自阮行止的头顶轰隆隆的掠过,令人胆战心惊
    “孽障你说,你都做了什么混事”
    阮行止进门时便遇着这般阵仗,立时便猜着了阮修竹是为何发作。只是,想起阮修竹与阮樱樱的那些事, 他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 喉咙微哽, 说起话来也有些硬邦邦的“儿子不知父亲指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阮修竹气极反笑, 脸上反倒冷静不少,语声低沉,“那, 你倒是先与我说一说, 我先时让你去厨房盯着人给你妹妹煎药, 你又做了什么”
    阮行止一时没有声音。
    阮修竹便寒声接着往下问“既药已煎好了,你为何不直接端过来既是已经端着药到了门口,为何又过门不入, 甚至还将那些屋外服侍的下人都打发了”
    “我以往都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是些许小事, 你竟也做不好,反倒是鬼鬼祟祟,做出这等错漏百出,落人话柄的糊涂事”
    阮修竹最气的就是这一点阮行止无缘无故的将那些屋外服侍的下人都打发了,这事传到外人耳里少不得还要多想。如今想来, 燕王说不得就是得了这消息,方才觉着阮家的人不中用,特意送了王府的嬷嬷过来敲打
    想到自己一向骄傲的儿子竟会昏了头般的作出这般授人以柄的蠢事,阮修竹便压不住心头那火蠢蠢蠢
    他阮修竹的嫡长子,怎么能蠢到这地步
    气火过了,眼见着阮行止只一径儿的低头跪着,不肯应声,阮修竹做父亲的到底还是有些心软,稍稍的消了些火,嘴里勉强又吐了两个字“说话”
    阮行止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回道“儿子去时,正碰上父亲和二妹妹两人说话。儿子不愿入内打搅,这才过门不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更何况,父亲和二妹妹说的那些话,若是叫外人听了去,总是不好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起自己与阮樱樱在屋里的那些事,阮修竹神色微变,心下跟着一动,紧接着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语声近乎森然。
    此时此刻,哪怕是阮行止也无法抬头去看素日里最为敬慕的父亲究竟是何等的神色。他只能深深叩首,一字一句的道“父亲疼爱二妹妹,儿子自是知道的。只是,男女七岁不同席,二妹妹早已及笄,如今还与燕王定了亲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亲既是疼她爱她,更该为她考虑才是”
    话声未落,阮修竹已是气得咬牙,竟是直接捏起案上茶盏往阮行止身上摔去。
    阮行止正跪着,此时也不好躲,只能硬挨了一下幸而,阮修竹初时的那阵气怒过后,眼下到底还是控制了力道和方向,茶盏砸到阮行止的身上虽不轻却也不曾落下什么伤,只撒了他一身的茶汤和茶叶,衣衫半湿。
    饶是如此,一向君子如玉的阮行止也难得的有了些狼狈。
    连同他那颗还有些热的心也被这一盏茶浇得凉凉的,竟是有些灰心。
    然而,阮修竹却是余怒未消,咬牙切齿的开口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难不成,我做父亲的和女儿多说几句话便成了罪过你自幼读书习字,学规矩学礼仪,到头来便只学来这些个歪门邪道还要来与我说教不成”
    阮行止顶着一身的茶叶,鬓角微湿,白皙俊秀的脸上亦是隐隐渗出薄汗来。他几乎便要脱口而出亲父女相处时尚且还要注意,二妹妹虽是大徐氏所生,身上流的却不是阮家的血,本就不是亲父女,难道就不该避嫌吗
    只是,话到嘴边,阮行止却又艰之又艰的咽了下去阮修竹能够将阮樱樱的身世瞒下这么多年,可见他心里是自有计较的,若阮行止此时一口道破,且不提阮修竹会是何等反应,单是阮樱樱身世揭露后的那些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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