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把德妃说得辩无可辩,明眼人都知道,多半是德妃使人放的蛇。既然这不是阮清绮做的事,阮清绮又是有心要为她做主,她原本是不该怀疑阮清绮,更不该生阮清绮气的,可
    一时间,阮樱樱也说不出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能小声道“没事的。”
    阮清绮又侧头去看徐氏,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夫人也是瞧见了的,德妃乃是吏部尚书之女,又有太后撑腰,仗着自己的背景,在后宫里一直都是横冲直撞,从未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今儿,夫人与妹妹难得入宫,她竟也是说动手就动手,明知父亲视妹妹如掌珠,爱若性命,竟还敢对妹妹动手,甚至还想借此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说着,阮清绮长长的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看着徐氏“不知道的,还以为吏部尚书比父亲这个首辅还要来的威风呢”
    徐氏原就是内宅妇人,阮修竹也不许她过问前朝政事,此时听阮清绮一口一个吏部尚书,实是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道“娘娘娘娘万不可妄言国事”
    阮清绮只得又顿了顿,然后接着叹气“算了,不说这个。我送夫人和妹妹出宫吧。”
    听到这里,徐氏和阮樱樱不觉对视了一眼,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阮清绮一路把人送到了坤元宫的门口,先是叫阮樱樱上了轿,然后又握着徐氏的手,道“对了,明儿我就叫陈嬷嬷收拾收拾,回府里伺候夫人。”
    徐氏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可如今马上就要出宫,实在是懒得与阮清绮歪缠,再者,阮清绮今日实在是有些难缠,到底还是叫她觉得棘手了。徐氏素来欺软怕硬,一时犹豫,也就没有拒绝。
    阮清绮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又垂首在徐氏耳边低语了一句。
    徐氏闻言,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去看阮清绮,然后又想要回头去看阮樱樱。只是,阮樱樱已是上了车轿,徐氏只见着那鸦青色的帘子,顿了顿,才咬牙道“不可能,你父亲他”
    阮清绮握着徐氏的手将她送到车轿前,步履轻缓,神态从容“父亲素来明达睿智,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可,若是他也心知肚明呢”
    徐氏脸色立时就全白了下来,毫无半点血色的嘴唇下意识的嗫喏了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阮清绮反倒扶着徐氏的手,把人送到了车轿里。她手里抓着轿帘子没放,先时垂首与徐氏对视着,然后才淡淡道“这话我也只与夫人你说,夫人自己想一想吧。”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一言不发的伸手将轿帘子从阮清绮手里一点点的扯回来,然后放下了帘子。
    阮清绮轻笑了声,站在远处,目送着车轿往外去,然后抬步回了内殿。
    徐氏与阮樱樱坐着车轿,一路上都不曾言语,一直等出了宫门,坐上了阮家的马车,方才觉得身上紧绷着的弦跟着松动了些,只是两人此时皆是五味交杂,竟是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了半路上,阮樱樱才稍稍回过神来。想起宫里那些事,她心里又委屈又难受,还有些不平,含着眼泪,哽咽道“娘,我以后再不要去宫里了。”
    徐氏见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觉心疼,连忙哄她道“好好好,以后再不去了。”
    阮樱樱被她这样一哄,更觉委屈,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徐氏便抽了帕子替她拭泪,温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受委屈,回头娘与你爹爹说,叫他给你出气,再不叫人欺负你了。”
    顿了顿,徐氏到底不愿就为着这点儿事就扯上德妃乃至于德妃背后的吏部尚书她虽不知官场中事却也知道轻重,更是看重阮修竹如今的权位,实不愿为着内宅这点事就累及前朝,与人结怨。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终究还是阮清绮这个“自家人”更容易拿捏些。
    所以,徐氏思忖片刻,开口与阮樱樱说起话时也不多提德妃,只是叹气“德妃如此,多半也是想要借此设计皇后娘娘。樱樱你此回实是不巧,竟是乱入其中,倒是替皇后娘娘受过了。”
    徐氏这般说辞,倒还真合了阮樱樱的胃口,她一面掉眼泪,一面哽咽着道“我原只是想去瞧一瞧大姐姐,倒是没想到大姐姐她冷着我不说,反倒叫我,叫我”
    她一时有些说不下去,想起偏殿里遇着蛇时的惊恐与惶然,雪白的小脸更白了,几无一丝血色。
    徐氏忙又抚着她的后背,低低的安慰起来。
    阮樱樱却是再忍不住,越哭越觉委屈,越委屈越是哭得厉害。
    待马车到了阮家,阮樱樱已是哭得一抽一抽,险些要背过气去,还是徐氏扶着人下了马车。
    阮修竹是知道今日阮樱樱要随徐氏一同入宫的,本就惦记着,听说阮樱樱是哭着回来的,他也坐不住了,当下便从书房出来,直往后院去。
    待得阮修竹赶到时,徐氏已叫人端了热水来,亲自替阮樱樱净面。
    阮樱樱听着声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是肿的如同核桃儿,泪汪汪的看着阮修竹,只软软的叫了一声“爹爹”
    阮修竹瞧着她这模样,再听她这一声“爹爹”,一颗心又酸又软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语声不觉缓和下来,低声道“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叫你受委屈了”
    阮樱樱被他这话触动愁肠,眼泪又跟着往下掉,顺着脸颊往下掉,下颔尖尖的,看上去更是楚楚。
    阮修竹瞧她这样,眼里微软,到底没有再追问,只侧过头去看徐氏,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早上时还是高高兴兴的,怎的一回来就哭成这样子了”
    徐氏早便习惯了阮修竹的差别待遇,只是此时见着了,不免又想起临出宫时阮清绮与她说的那事,不由晃了晃神。
    阮修竹见她没应,有些不耐,咳嗽了一声。
    徐氏这才回过神来,忙将手上那块湿帕子递给边上的侍女,这才柔声道“樱樱今儿实是受了大委屈,她在坤元宫更衣时,竟是在偏殿里撞着了三条蛇,吓得不行。太医都说了,这是受了大惊,还得喝上几日的安神汤才好。”
    说着,徐氏又从怀里取了太医给开的安神汤方子。
    事关阮樱樱,阮修竹确实是十分上心,伸手接了那张方子仔细看了看,才道“先叫人去煮吧。她这样子,还是要先喝了汤药才好”
    徐氏轻声应下,这才又将那张方子递给身后的侍女,开口吩咐“你亲自去盯着厨房,待得汤药煮好了就送来。”
    侍女连忙应下。
    阮修竹顺势挥手让左右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这才又接着问道“坤元宫里怎么会有蛇”
    徐氏看了眼阮樱樱。
    阮樱樱只一径儿的低头哭着,委屈又可怜,无辜又茫然。
    徐氏只得又把话说了一遍“听太后娘娘说,陛下近来常在坤元宫中歇息,德妃等人心下难免不喜。也是不巧,德妃与皇后相争,樱樱正撞上这事,倒是受了牵连”
    原本,这是德妃故意设计阮樱樱,想要借此挑拨阮清绮这个皇后与阮家的关系,以此动摇阮清绮的后位。然而,到了徐氏这里就是后妃相争,阮樱樱平白受罪,这罪过倒是德妃与阮清绮一人一半了。
    阮修竹蹙着眉头又问了几句,以及德妃的处置等等。
    徐氏自是一一的说了。
    阮修竹听罢,重又垂首去看阮樱樱,询问道“是这样吗”
    阮樱樱擦着眼泪,哽咽着点头。
    阮修竹长叹了口气,伸手在阮樱樱的后背处轻轻的抚了抚“樱樱勿忧,有爹爹在呢。此回必不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阮樱樱素来敬爱父亲,听他这般说,自然也就信了,只觉得胸口闷着的气也散了大半,终于渐渐止了眼泪。
    阮修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瞧着阮樱樱满是泪痕的小脸,冷峻的脸容不觉也显出几分怜爱的笑意来,亲自从一边的水盆里拧了快温热的湿巾子,仔细的替阮樱樱擦泪,说她“哭得像是小花猫似的。”
    阮樱樱多少有些羞,脸上更红了,伸手去扯阮修竹的袖子“爹爹”
    阮修竹不禁笑了,替她擦好脸后又细声哄了她一会儿。
    阮樱樱忍不住又与阮修竹说了些自己在宫里的委屈“我原是想着,许久没见大姐姐,想要与她好好说说话的。可她看起来和在家时不大一样,也不怎么理我,还”
    说着说着,阮樱樱险些又要哭了。
    提起阮清绮这个长女,阮修竹的脸色也稍稍冷了些,只是道“你大姐姐一向任性,你素来懂事,就别与她计较了。”
    阮樱樱眼巴巴的看着阮修竹。
    阮修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吧,爹爹会想法说一说她,给她个教训,不会叫你白受委屈的。”
    阮樱樱这才觉着心下舒服了,更有一种隐秘的欢喜与得意果然,无论是娘还是爹爹,他们都是向着自己而不是大姐姐的这才是阮樱樱熟悉的待遇。
    父女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徐氏在边上偶尔也搭上几句,气氛渐渐缓和了下去。
    待得厨房将煎好的安神汤端上来,阮修竹难得耐下性子,亲自哄着阮樱樱喝药。
    这汤药原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阮樱樱今日又哭了许久,实是有些疲乏了,这会儿到底撑不住,很快便有些困了。
    阮修竹这才与徐氏道“你先扶樱樱去房里睡吧。”
    徐氏温声应了,小心的扶着阮樱樱回了她的房间,把人送上她,替她盖好被子,哄着人睡。好容易等到阮樱樱睡了,徐氏这才扶着额角起身,终于也觉出几分困倦,但她还记着阮修竹,回头问了一声“老爷可还在”
    侍女回禀道“夫人与姑娘出门后,老爷便回了书房。”
    徐氏不觉蹙眉,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哪怕早已习惯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泛起些微的酸来阮修竹会温声细语的哄着阮樱樱,会耐下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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