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的青楼佳人,哪个也不是自己自愿进的楼子。宝钗曾对她们说过不止一次,如果愿意离开,自己可以为她们赎身。

    她们感动宝钗的真诚,却拒绝了宝钗要为她们赎身的提议。不是留恋如今的生活,而是她们从小就在秦淮河畔长大,离开了这里她们还真不知道能到哪去

    都说一入红尘深似海,她们这些青楼女子,就算是从良,又有几个得了善终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宝钗也知道她们其实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她能做的就是离开时,从商城里买了几张胭脂水粉的方子。把方子和五万两银票装在匣子里,交给了最重情义的涟漪。

    再三叮嘱她如果想离开,或者是哪位姐妹想离开,就拿这笔银子帮她们赎身。没有地方去的还可以去胤禟别院求助,她已经交代了别院的管家,会尽力帮她们的。

    涟漪抱了抱宝钗,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是姐妹们多年来在养护身体方面的心得,送给你当临别礼物,辞去一别,望君多珍重”

    宝钗郑重的把它揣到怀里,冲涟漪摆摆手“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就不跟姐妹们道别了,涟漪姐姐你要保重”

    涟漪站在路边,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宝钗是她们遇到的,唯一知道她们的身份后,还愿意跟她们做朋友的姑娘。

    这两年是她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相信对于其他姐妹也

    是一样的。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她涟漪也不算白活一回。

    宝钗倚在马车上,懒洋洋的翻看着涟漪送她的册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都是好姑娘,只不过生不逢时,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那么狠心的父母

    真的就因为能多得几两银子,就忍心把自己的亲身骨肉卖到楼子里跟那些姑娘接触了以后,她发现,除了少数姑娘是因为家里犯了事,才流落教坊的。剩下的大半都是被父母亲戚给卖进来的。

    她们看尽了人性的恶的一面,却不得不笑着去迎接生活的磨难。而且是回不了头的那种,哪怕你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从良的路几乎被堵死了。

    她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达官贵人买走,养在外宅,连进家门做妾的资格都没有。至于才子配佳人只会出现在戏文里,而且还是在才子金榜题名后就会被抛弃的那种。

    李玉不解的问宝钗“主子,您干嘛要屈尊降贵跟她们那些人相交您不知道,爷都快气疯了,要不是皇上不准他出京,他早就跑来把您带回京了。奴婢和李聪每回都被主子写信骂的狗血喷头,这次回京,估计奴婢的小命完了”

    宝钗伸了个懒腰“安啦,你和李聪早就是我的人了,他敢动,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我其实觉得涟漪她们还好啊,跟她们在一起很放松,说实话,要不是我娘整天写信唠叨,我才不想回京呢咱们回京看看,还继续南下,这回我想出海去逛逛。”

    李玉跟着宝钗也跑野了,一听要出海,赶紧掀开帘子跟李聪显摆去了。李聪边赶马车,边对宝钗说道“反正主子您去哪,我和玉儿就跟到哪儿。”

    宝钗笑了笑,合上涟漪送的册子,示意李玉把古琴找出来。这两年她跟着涟漪她们学了不少东西。

    她拨了两下琴弦,想起一首曾经脍炙人口的“红尘笑”,就试着自娱自乐的弹唱了出来。李玉托着下巴听的如痴如醉,李聪赶着马车回味着那句“只想换的半世逍遥”。

    他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宝钗的心声,这两年他和李玉一直跟在宝钗身边。虽然不知道宝钗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宝钗不快乐

    他和李玉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保护她,这些年。他们俩也曾服侍过其他的主子,但是也只有宝钗会关心他们,拿他们当人看,甚至当朋友亲人。

    宝钗回到京城,说实话真有些不适应。家里很热闹,贾莞和安宁已经有了长子,薛潘和赵胜男也生了个儿子。

    薛姨妈的身体比起前两年又差了一些,但精神头却很足,她现在有孙万事足。见了宝钗也不唠叨着催她再找一个了,许是怕宝钗再跑出去。

    宝钗已经跑野了,而且她这两年穿男装自在惯了,现在换上女装,真觉得

    各种的不适应。在家待了没几天,就想收拾行礼走人。

    考虑到如果不跟胤禟打招呼就离开京城有些不地道,她就跟胤禟约着去爬香山。

    胤禟见了她,脸黑的跟包公有得一拼“你还知道回来我说你做事有没有点谱你结交的那都是什么人啊哎呦,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什么还想出海你咋不上天呢”

    宝钗耸耸肩“我倒是想上天,可现在不是上不去嘛你看你气什么我跟着涟漪她们就是学学古琴和舞蹈,又没干其他的。你也不比我强到哪去啊我可是听说你府上很多扬州瘦马哦哎呀,我忘了去扬州看瘦马了,下回有空得补上”

    胤禟真是被她给气死了,一甩袖子,气哄哄的往前走。宝钗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还摇摇手里的扇子。

    胤禟自己气成了个河豚,看宝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实在是心塞的很。可又拿宝钗无可奈何,他现在特别庆幸,当初自己放弃的早,要不然现在得心塞成啥样啊

    爬到半山腰,他们俩坐在凉亭里歇脚。胤禟问宝钗“你说你不在家带孙子,出去跑什么呢那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的船队,没少出事,你确定要去吗”

    宝钗点点头“我想去看看,整天憋在京城里,我受不了。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胤禟摇摇头“没有皇兄的允许,我是不能私自出京的,你要出海也行,再等俩月,我的商队就回来了,到时候你跟着他们一起出海。”

    宝钗想了想,就俩月,她等得起。却不曾想半个月后薛姨妈突然就病倒了,药石无用。

    薛姨妈临走时拉着宝钗的手轻声说“孩子,这些年,娘一直欠你一个对不起。当初要不是娘轻信了你姨母,让你嫁给了宝玉,你也不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宝钗忍着眼泪,握着她的手摇摇头“娘,宝儿从未怨过您,您也是为了宝儿好,是宝玉他不争气,跟娘无关。”

    薛姨妈摸了摸宝钗的脸“宝儿,娘知道京城是你的伤心之地,娘走后,你就离开吧,想去哪都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完又爱怜的看了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薛潘和贾莞,含笑而终。

    薛姨妈的丧礼办的很隆重,办完丧事后宝钗就病了,一个月后病逝在小汤山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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