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雷鳄的皮,濒危物种,主要出现在墨西哥和危地马拉。

    包裹的时间戳都是三个月后的,按照简南原本的计划,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墨西哥。

    “这些内裤处理起来很麻烦,如果离开,这些没用完的我应该会原样打包再寄回国。”

    寄回国就肯定得遭遇海关。

    一个从中国来的兽医走私回国三块稀有鳄鱼皮,出巨资给他送三块鳄鱼皮的人应该是不希望他离开墨西哥。

    “你怎么找出来的”简南把鳄鱼皮放到一边,开始收拾地上的内裤。

    她找东西的效率比他快很多,拆包裹明显也是有的放矢。

    “被拆过重新包装的包裹,胶带附近会有痕迹。”保镖基本功很扎实的阿蛮拿起一块鳄鱼皮左右看,都是鳄鱼肚子上的皮,整片没有拼接没有划痕,a级货,价值不菲。

    “要不要我帮你拿到暗网卖了”反正是送上门的。

    “我拿到实验室去。”简南把拆开了的内裤单独放进一个布袋子里,扎紧,“完整的莫瑞雷鳄皮还挺有研究价值的。”

    阿蛮耸肩,看着简南把塞了内裤的布袋子放到门口回收处“这裤子你就不要了啊”

    用都没用过只是拆了真空包装啊

    “嗯,我在这里联系了专门的衣物回收渠道,他们会把这些二手衣物拿回去做工业再加工。”简南仍然有问必答,而且答得很详细。

    快凌晨五点,这个刚刚枪口逃生的年轻兽医拿出扫帚打开始扫房间,平静的像是今晚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你不怕么”阿蛮皱着眉。

    被贝托盯上,被人拿着鳄鱼皮栽赃不让他回国,他却云淡风轻的提都没提。他看起来更在意内裤脏不脏,更担心客厅里会不会有被她暴力拆包裹后留下的碎纸屑。

    简南停下扫地的动作,看向她。

    “我是保镖。”她换了个问法,“我见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你刚才在贝托面前的表现不太像个正常人。”

    “正常人打开门看到里面有人拿枪指着你,一般都会吓到腿软或者掉头就跑。”

    而他选择了留下来,并且关上门。

    简南拿着扫帚想了想“在凌晨四点钟打开门看到门里面有一个人拿枪指着你,楼上楼下都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腿软或者掉头就跑,死亡的概率会比你合作大很多。”

    很合理的解释。

    阿蛮没说话。

    简南却有其他关心的事情“你能不能换个地方坐。”

    阿蛮太随性,拆了包裹就选择了席地而坐,这个地方之前堆着包裹很脏

    有灰尘。

    “那血湖那次呢”阿蛮脑子里在想其他事,无知无觉的被简南用扫帚赶到了沙发上,“正常人想要在那种情况下预警危险,就算是有勇气用弹弓,也绝对不会有勇气试那么多次。”

    更何况他还同时兼顾到了怎么剥树皮才不会弄死树这种事。

    “在血湖的那天,你拍照的地方就在偷猎场,哪怕我弹弓打偏了打到了别人,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正常情况下会以为自己是被虫子咬了一下或者旁边的树上有东西掉下来了,一般而言不太会想到有人在树上拿东西砸他们。”

    “除非连续砸两次。”

    “但是那样概率太低了。”

    很合作的回答,也非常的合理。

    阿蛮却眯起了眼睛。

    她真的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十分妩媚,像是复古墙上贴着的老上海的画像。

    简南低着头处理好那一地的垃圾,按照垃圾分类放好,把扫帚放回原处,然后去厨房洗手消毒。

    最后退了回来,坐到了阿蛮对面。

    “你有没有听过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个词。”简南看着阿蛮。

    阿蛮一怔,点点头。

    这个词对她这样环境长大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天生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因为先天脑部生物因素造成的,他们除了最原始的情绪之外,大脑前额叶区块对深层高度的情感没有反应。所以他们无法融入社会,无情感反应、无良心制约、无道德意识、无罪恶感。”

    “我不属于反社会人格障碍,小的时候很正常,但是长大以后我的大脑前额叶区块的反应比一般人的迟钝,也就是说,我对深层高度的情感反应会很迟钝。”

    “如果有人用拳头打我,我会直观的感觉到害怕,但是只要不是实时发生的,像今天晚上或者血湖那种真正会威胁生命的恐惧,我反而感觉不到。”

    可以害怕,但是更深的恐惧,他反应不过来。

    “所以我只能按照合理的方向去判断我接下来需要做的行动。”

    而留下来和预警,就是他下那种情况下认为应该要做的合理的方向。

    阿蛮懂了。

    这才是他偶尔正常偶尔又不正常的真正原因

    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不会永远都合理,大部分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情感会支配理智,所以永远都合理的简南反而就奇怪了。

    他无法感知,游离在外,却努力合理。

    阿蛮笑了,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呢”简南问,“为什么要公开和贝托作对”

    为什么在贝托宣布从此与她为敌的时候,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轻松惬意。

    “我不允许有人死在我的安全屋里面。”阿蛮的回答和之前一样。

    只是多了一句。

    “被逼到底线了还不反抗,活着就太没意思了。”

    她退让了很多次,从小到大,一次次的换住所,一次次的避开所有和贝托有关的委托,一不小心踩线,就老老实实的接受贝托的惩罚。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屋檐下,低头是不得不做的本分。

    但是总是,有低无可低的时候。

    茶几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色杯子并排放着,相隔五厘米。

    沙发上的两个年轻人在凌晨的异国面对面的坐着,一个无法感知,一个感知太多;一个所求合理,一个坚守底线。

    眼底,都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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