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不好。”长明冷冷道。

    行舟轻咳一声“怎么说呢,我们都知道殿下和阿花是那种”

    长明“一派胡言”

    行舟“知交好友的关系呃殿下你说啥”

    长明“”

    行舟就当没看到他那套茶具里缺了两个的杯子,继续道“好友么,就完全没什么顾虑啦,又不是什么欲说还休的娘子郎君,是吧。”

    长明“”

    行舟已经感觉整个屋子里都在越来越热,杯子里的茶都开始冒气了。

    他镇定地说“殿下莫非是没有学过怎么渡气这个很简单的,要我为你示范一下吗我可以把阿花叫来不不不我是说笑的殿下你真的要冷静啊我的茶壶”

    长明沉默着,把谢真握在他掌中的双手轻轻放下。接着他探出手,将对方耳上的蜃珠取了下来。

    他自己戴着的蜃珠早在进入火中时就已脱去幻象,他把两粒蜃珠收入袖中,定定凝望了片刻,一手抚上对方全无血色的面颊。

    随即他低下头,将一缕炽热灵气缓缓渡入到那冰冷的双唇中。

    谢真并未踏足过极北之地,不过也曾在结冻的冰河下修行,那要求他时刻运起灵气来抵挡无处不在的透骨寒意,可说是种少见的体悟。

    作为一名自小入门的修士,他对寒冷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了,毕竟平常的冬日,他也不用像凡人那样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出行。

    因而,他对眼下的感觉十分陌生。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种子,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正埋在冻硬了的泥土里,分毫动弹不得。就连时间,好像在他身上变得极为缓慢,他只能用颇为迟钝的方式慢慢思索。

    很冷。

    冷是因为他的病症又犯了。

    他们还在秘境中。

    情况未明,这里不适合久留。

    长明在哪里

    在他身边。

    当这一句跳进他脑海中时,谢真在这冰冻的凝滞中骤然感到了焦急。

    哪怕他现在脑子还不太能转个,他也想起来长明恐怕还在旁边守着他,如今这般状况,不知道要让他多担心。

    怎么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他的意念可以活动,他大概已经在哐哐砸墙了,可惜这里根本没墙给他砸。

    能动一动也好啊。让他发芽,让他破土而出。

    不对,他刚才是不是想到了发芽

    就在谢真沉痛地思索自己难道真的变成花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脸颊。

    他无来由地松了口气,觉得他应该还是个人。

    那温暖的手重新唤回了一些他的神智,他想着,这个肯定是长明。除了长明不会有别人了。

    然后,一个更加灼热,也相当柔软的东西按在了他的唇上。

    对,谢真想,长明就是这么暖和。

    等等,好像不太对。

    谢真“”

    实话说,这会他的脑子已经不像刚才被冻得那么僵硬了,但他有那么一刹那还是停止了思考。

    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惊愕的惊愕中,他分开的双唇中被渡入一道炽热蓬勃的暖意,瞬间流入到四肢百骸。

    换做他还基本是个人的时候,恐怕很难形容这种感受。不过如今他有个现成的比方可以打这股热气,就如同烈日之于花草树木乃至万物,令生机重回世间。

    不知为何,他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跑来跑去,让他很难静下心来。

    不过清醒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些奇怪的感受恐怕都源自他花妖的血脉。既然蒙受庇佑在这具身体里复生,这些麻烦自然也要一并承担。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第二缕灵气又从口中渡了过来。

    如果说第一口灵气只是解除了他的冰冻,那现在他充分感受到了这灵气实际上有什么效力了。

    他感觉就像是躺在日光下游手好闲地晒了整整一下午,周身上下暖洋洋,又有种软绵绵的懒散。要知道,懒散这个词和他相当不搭边,可现在还居然还感觉挺不错的。

    这舒适只持续了片刻,接着他就感到越来越热,好似从屋外被拖到了灶台里,开始火烤。

    谢真“”

    那灵气还在绵延地注入,他急需告诉长明好了到此为止,奈何现在既说不出话,身上也全没力气。

    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赶紧把嘴闭上,从源头把灵气堵住。不防此时长明也动了动,他一个没收住,不慎在对方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他尝到一丝辛甜的味道,还没反应过来,灵气已经被截断。

    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源头离去,渡入进来的灵气也随之一收,在周身轮转数次后,渐渐趋于平和,他也总算没有那种随时要被炖熟的幻觉了。

    令他动弹不得的冰冻感觉已无影无踪,他也重新取回了对躯体的自主。

    谢真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距他极近,明红流金的一双眼睛。

    四目对望间,方才模模糊糊时发生的一切顿时全数涌回他脑海。毫无疑问,刚刚是长明为他渡气,把他从冰冻中拉了回来。

    没错,只是渡个气而已。再说,长明又救了他一次,还是用这种办法,足见苦心。

    明明是这个道理,可是他的舌头就好像打了结一样,怎么都说不出话。

    他一醒来,长明立刻退开了一些,神色竟似有些无措。

    谢真“你”

    他本想说“你再渡两口我就要熟了”,随即醒觉这玩笑实在不太适合眼前的情况,硬是咽了回去,改道“我”

    我什么,他一时也没想好,遂卡在半路。

    长明沉默片刻,道“对不住。”

    “不不不。”谢真立刻道,“其实这个,还挺有效。”

    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行舟遮遮掩掩不肯说的方法,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想着,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长明唇上。那薄薄的唇际有一丝血迹,谢真立刻想了起来“糟糕,是我咬破的吧”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地伸手,以指腹小心地擦了一下那处血痕。

    那温热柔软的触觉,令他再次清晰地记起了刚才唇齿相接时的感受。他不由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咬你了。”

    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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