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这么晚了,一个人来这应梦湖做什么。”

    “哎”谢如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刚开始接到这个工作的时候,谢如织还是很新鲜的,甚至也有几分干劲,可随着深入的了解,就越觉得这个工作像是个空心的柱子,没有支撑,一推就倒,尤其是在杨自强和自己说完那些话之后,就更觉得没有动力了。

    “岑公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说。”

    “若是有一个人,不,有一双眼睛总是在暗处看着你,你却没有办法察觉。每天吃饭、喝水、看书,都有人看着你,甚至不只是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人都看着你,你会害怕吗”

    谢如织说这段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岑涧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半晌,轻轻问道“在暗处看着我,是鬼魂吗还是神仙”

    谢如织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了很久才道“都不是,是人。”

    岑涧将目光收了回来,若有所思。

    他是真的认认真真想了很久,才回答道“会害怕。”

    这三个字分量太重了,刚一说出来,谢如织的脸就噌地红了。她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没有公德心的坏人,为了满足现代人的窥私欲,而做一些违心的事情。

    “我”

    岑涧柔声道“到底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给我听。”

    谢如织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转了过去,不再看他。

    对于节目组来说,古人都是已经死去的人,不必交涉,不必征求同意,所有的一切都是取之不尽的素材。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呼吸,有心跳,会恐惧,会害怕。

    她想,这个工作她可能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岑公子,认识你真的很高兴。”谢如织的侧脸弧度恰好,微风掀起她的发丝,声音格外清亮,“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京城了,别太想念我哦。”

    岑涧皱起眉来“你要去哪儿”

    “看情况吧。”谢如织双手抱在胸前,换了个话题道“对了,问你个事,你了解虞王吗”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想要离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起码得先把虞王符铮的事情摸清楚了,才有机会回去。

    岑涧摇了摇头。

    “岑某一介草民,关于虞王殿下的事情,知晓不多。”

    “这样啊”谢如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算了,你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你先前同我说,陈铉一直怀疑你跟孟守心有关系,我这几日听说了孟守心和虞王的事情,说是惑世诬民的大罪,你以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岑涧的神色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语气也很冷漠“多谢姑娘提醒,这些日子我在街头巷尾也听说了孟守心的事情,如此离经叛道之人,的确是大梁的异端,被抄家灭门也是活该。”

    谢如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法反驳。

    四周空气凝滞,停顿了许久,谢如织还是没能忍住,偏过头来道“岑公子此言差矣。”

    岑涧也愣住“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谢如织也不想跟他说太多,可现在她已经决定违约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节目,现在不说,以后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

    “其实这位孟守心孟大人,或许只是生错了时代。”谢如织静静望着远处的湖面,慢悠悠道,“我大概能想象到那样的场景,所有人都问他,商贾贸易有这么重要吗天下之法有这么重要吗没有人理解他,可他依然坚持心中的主张,直至焚书灭门。”

    批判君权,主张人权,鼓励工商业的发展,最后死在了封建帝王的屠刀下。从谢如织的视角来看,这是一个思想绝对朝前的先驱者。

    谢如织顿了片刻,声音很轻“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他的思想光辉绝不逊色于任何帝王。总有一天,世人会理解他,史册会歌颂他你就等着看吧。”

    岑涧久久立在原地,不知不觉,眼眶已然通红。

    那一段话,每一个字都戳在他的心口,像是温柔的利刃,将他十几年的郁结之气尽数瓦解,然后化作柔软的指腹,抚平那些积年已久的伤口。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快速别过脸去,语气冷硬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姑娘以后不要说给别人听了”

    谢如织扬眉望向他“我才不怕呢。”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除非你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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