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认识里边的路,也不知道莫问天和大师兄在何处,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裴无乱拽着林易跟他们一同进去,他看着林易,便如同看着一张活地图,只肖想一想要往那去,林易头顶便会浮现出诸如左转右转之类的标识。
    张小元觉得,自己那奇特的能力好似突然就变得更强了。
    因为天枢阁里头还有莫问天在,裴无乱不敢带其余人一同进来,于是此处便只有几个知情人在,关闭机关之后他们又走了一刻多钟,隔着些许距离,张小元看见莫问天站在高台一侧,他心中一动,几乎立即朝着那处奔去,可却并不曾见到大师兄。
    裴无乱略松了口气,问“昭明呢”
    莫问天看向张小元,语调冷淡“你大师兄
    让我先将此物交给你。”
    他递给张小元一个油纸包裹,张小元不知陆昭明在何处,心中担忧更甚,他接过那包裹,见油纸外好似沾了些许血迹,心中咯噔一声,连手都已在发抖了。
    他压着心中惶恐拆开此物,见里头是他前几日说过味道还算不错的蛋黄酥,他不由一怔,原先强压下去的担忧害怕一瞬涌上心头,他抬首看向莫问天,声音发颤,问“我师兄呢”
    莫问天见他如此,反是一怔,道“他就在那后面。”
    他好像到现在才注意到油纸包上带着血,他有些尴尬无奈,总算明白了张小元为何突然如此惊慌。
    莫问天抬起自己的手,道“那好像是我的血。”
    张小元“”
    莫问天的手上擦伤了一处,不算太严重,却仍渗出了不少血来,张小元一瞬面热脸红,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莫问天又道“凭你师兄的气运,你又何必担心。”
    张小元到了此刻才想起来自己在大师兄头顶看到的那些字,大师兄福缘极佳,遇险必定逢凶化吉,他本不必为了大师兄如此担忧。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
    他回过头,正见陆昭明拿了个木盒从屋后绕来,他眼前酸涩,那种大难不死后的重逢之感涌上心头,他简直恨不得飞奔到大师兄面前,他也确实如此做了,陆昭明还未来得及与他打招呼,便已觉张小元一把扑过抱住他,喉中声哽难言,最终也只憋出一句“大师兄,你跟我回家吧。”
    陆昭明怔在原地,一下好似并未弄清张小元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他只能呆怔着点头回答,道“好。”
    反正师弟的所有请求,他都不会拒绝。
    莫问天和裴无乱站在不远处,劫后余生再见,两人看起来却并不如何激动。
    毕竟这样的劫后余生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在得知对方遇险时,却仍是忍不住会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
    莫问天看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人,冷不丁忽然冒出一句话。
    莫问天“你怎么不哭”
    裴无乱“啊”
    莫问天“悔过。”
    裴无乱“”
    裴无乱“
    ”
    为什么受伤的从来都是他
    247
    蒋渐宇要回京城。
    天溟阁一事终了,朝中汤衡淮一派似也被赵承阳折腾得不清,前些日子汤衡淮意图逼宫,赵承阳终于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对他开刀动手,如今朝中正在肃清汤党,赵承阳也写了信过来,希望能见自己的哥哥一面。
    蒋渐宇并不介意与他相认,只是京城他不太熟,王鹤年也不放心他一人过去,恰好时近年关,王鹤年想自己这么多年也不曾拜访过师弟的家人,干脆三人同行,佘书意归家,他去佘书意家中拜访,蒋渐宇回宫兄弟团聚,一切善哉。
    而张小元大半年未曾回家,张高令恨不得每日写信催他回家过年,张小元便带上大师兄,心中满怀忐忑不安,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虽说娘亲好像早已只晓了他与大师兄的关系,甚至还写信告诉了师父,只是张小元并不知娘亲对此的态度究竟是褒是贬他们家中一共也就两个孩子,阿姊心向江湖,而他毫不犹豫便断了袖,他觉得娘亲总归不会太开心。
    一路忐忑到了家门口也未曾有半点好转,他并未与爹爹娘亲说自己今日便回回来,可爹爹却已在门口等候了。他还在马车上便看见爹爹那红配绿的绸缎衣衫,一时心跳如鼓,不知所措,憋了好一会儿,也只对大师兄憋出了一句话。
    “那那是我爹爹”张小元支支吾吾道,“大师兄你你对我爹客气一点。”
    张小元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个巴掌。
    他是路衍风突然附体了吗他在说什么话啊
    陆昭明却心领神会,说“你放心。”
    马车在张府外停下,张高令迫不及待迎上前来,一面招手令下人快去将夫人与小姐请出来,自个盯着激动得泪汪汪的双眼,跨前几步抓着张小元的胳膊上下打量,说“高了,瘦了。”
    张小元紧张得声线紧绷,试图向张高令介绍陆昭明的身份。
    “爹爹爹爹爹爹”张小元语无伦次道,“这是我大师兄就是你知道”
    “哦”张高令颇为热情,“我明白,这就是昭明啊。”
    张小元“哎”
    陆昭明谨记张小元说的客气
    二字,同张高令抱拳行礼,道“久闻张前辈拂雪剑之名。”
    张高令欣喜不已,一拍陆昭明的肩,道“什么前辈,喊叔叔就好”
    陆昭明“叔叔”
    这与他想的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248
    张小元忐忑踏进家门,忐忑拜见娘亲与阿姊,忐忑坐在堂上,看娘亲与阿姊以一种奇怪目光上下打量着陆昭明。
    卫芸率先开了口。
    “昭明,你就当回了自己家便好。”卫芸笑吟吟说,“当年我与郡主情同姐妹,你若是不介意,不若就喊我一声干娘吧。”
    张小元一口茶水喷了一地,呛得不住咳嗽。
    他阿姊张映雪神色冷静,好似已见惯了如此大场面一般,抬手为他顺气。
    陆昭明呆了片刻,他也记得张小元说过要对家人客气多顺从,怔怔便跟着往下喊“干娘”
    卫芸喜上眉梢,显是极为满意。
    张高令端起茶盏,看向陆昭明,问“昭明啊,你平日里都习得什么武啊”
    张小元“”
    张小元不想说话了。
    爹爹的这句话,他记得。
    每每为阿姊相亲时,爹爹看见对方开场问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你读的什么书啊
    张小元捂住自己的脸,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懂了。
    那么多人都曾与他说过,他娘亲能算天下事,也早就算出了他与大师兄的关系,娘亲又与郡主是好友,还认识千古奇爹李寒川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热衷为崽铺路的李寒川,应当也已经将这条路铺好了。
    果真他如此一想,张高令便猛地冒出了下一句话“择日不如撞日”
    张小元又呛着了。
    卫芸瞪了他一眼,说“我已算好了,不用听你爹爹的,你们先住下,过完年再说。”
    张小元呛得不住咳嗽,一面在心中想,果真还是娘亲正常一些。
    卫芸又说“小元呀,房间已经打扫过了,你带昭明过去就好了。”
    张小元一怔“哪间房间”
    卫芸“你的房间呀。”
    张小元“”
    张映雪看着一脸茫然的弟弟,面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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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元坐在床沿,心中很是紧张。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话“我爹娘真不是
    什么奇怪的人”
    陆昭明正要说话,忽听外头有人敲了敲门,他离门近,顺手过去开了门,便见着张府内的小童站在屋外,朝他手中塞了一个托盘,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陆昭明低头去看,那木盘里放了一壶酒,两个被子,那酒香闻着他便觉得晕,他匆匆将酒放到桌面上,有些疑惑,又问“这是要做什么”
    张小元想起爹爹择日不如撞日的发言,心中逐渐走偏。
    这不会是什么合卺酒吧
    张小元拎起酒壶,不及认真打量,便见那酒壶下压了张字条,上书合卺二字,竟然是娘亲的字迹。
    那纸条另一面还为他灵魂作画,涂了个歪歪斜斜的鼓劲小人,看得张小元白眼直翻。
    大师兄根本不会喝酒,一口就倒,这一步可以省了。
    张小元将那纸条团成团丢开,将酒放到外间,以免里屋全是那个醉人的酒味,陆昭明一直跟在他身后,还忍不住问“就放在外面”
    张小元碎碎念叨“繁文缛节”
    陆昭明“能免则免”
    张小元“”
    不,大师兄这接的好像有些不大对。
    “那是合卺。”陆昭明若有所思,“合卺之后”
    张小元“天色不早”
    陆昭明吧唧亲了他脸侧一口,道“早些休息吧。”
    张小元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然走偏了的想法,在此事刺激之下越来越偏。
    他并未立即回到里屋,见陆昭明回去后,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决定冷静冷静,一面思索起今日回家后的事。
    爹爹和娘亲并不介意,甚至极力促成,希望他早有归宿。
    可大师兄就是个呆子。
    亦或者说,那该叫君子。
    不逾矩,不深思,也止步不前。
    这是合卺酒,他一人喝了合卺酒,而合卺酒后
    大约是酒壮人胆,张小元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壶酒,转头回了屋内,他便见陆昭明主动收拾好了软榻,找了被褥,正在往那榻上搬。
    张小元“”
    张小元头昏脑热,叫住陆昭明,不等大师兄问他为什么,他便已向前一步,踮脚径直亲了上去。
    陆昭明退了一步,伸手环了他的腰,这才觉察他喝了不少酒,那酒味他闻一闻都,,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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