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春妮大着胆子过去贴在门上偷听,完后回来和钱宝珠透露情况。

    钱有财就堕胎药一事质问花姑,威胁逼迫之下,花姑不得不吐露实情,道出一个十分荒谬的因由。

    她之所以找来堕胎药喝,主要还是因为不想现在为钱家生孩子,因为生了孩子她就不能继续呆在钱家了,那她的家里人怎么办,拿什么去养

    因而为了多在钱家待几年,以便帮衬家中的丈夫孩子,她只能装小产舍弃肚子里那块肉。

    不管这理由如何荒谬不可理喻,她就是做出来了。

    钱宝珠听了关注的是另一点,“花姑生了孩子就要被赶回家”

    “当然,本来就是东家典来给小姐生弟妹的,等孩子生了还留着她干嘛。”春妮自然地回道。

    “典来的”钱宝珠惊讶万分。

    春妮点头,以为小姐以前没记住这事儿,就三言两语地给她解释。

    花姑确实是钱有财典来的,她自个儿原本就有丈夫孩子的,只不过为了挣钱,她丈夫把她典给了钱家生子,孩子生了是钱家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自己得回原来的家去。

    因为她能生,所以当初钱有财才选中了她。

    一个是希望一胎就生个小子,将来好给闺女当靠山,不用再多费劲。

    二来也是这样的话,那孩子生下来身份上就比嫡出的闺女低一等,还不用担心以后母凭子贵心大了搅和事,委屈了他家宝儿。

    不然他何必苦心巴拉地典个妇人生孩子,早就娶位清白姑娘当续弦了。

    而花姑,也因为她家孩子多,男人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回去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待在钱家好,除了她自己能吃饱喝足,还时不时可以偷点拿点接济娘家,回去了可就再没有这些好处。

    钱宝珠了然,这就怪不得花姑能做下那等事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要是牵扯到自身利益,孩子对狠心的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两人说话的空档,西厢的动静消停下来,过后没多久又传来一声惊叫,只见铁柱匆匆而出,片刻后又把郎中再次请来。

    春妮赶紧过去一探,回来说是花姑见了红,有小产迹象。

    稍后,钱宝珠就知道了。

    花姑不是见红小产,而是来了月信。

    实际上她根本没怀孕,只是月信推迟让她误以为自己怀了,然后才折腾出这么一出事情。

    但是经过这么一遭,钱有财已经厌弃了她。

    若说之前他还能留着花姑,对她往外偷摸东西的事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喝堕胎药这点则是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这人面憨心奸,他不打算再留了。

    当初把对方典来生子是签过契书的,虽然怀孕是假,但花姑私自偷喝堕胎药是违背约定的行为,而且随后铁柱还在西厢搜出了避子汤的药包,可见她来了一年多还没怀上是刻意为之。

    这就相当于欺主骗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有财怒火上头,决定把违反契约的花姑送官问罪。

    花姑知道后跪地哭诉着求情,不成后惧怕之下直接一头撞上了墙壁,想谢罪讨饶,希望能让钱有财消气别将她送官,不然她和她家人以后还怎么活。

    钱有财无动于衷,让郎中给她草草包扎了撞破的头,然后把人绑了关在屋里。

    他是铁了心要把人送官,为自家讨回公道,顺便杀鸡儆猴。

    不然真当他钱有财好欺负,随便个人上来都能占点便宜去

    钱宝珠在花姑哭嚎着求饶时终于忍不住过去看了下,正好瞧见对方扑到墙上撞出一片血花。

    也许是被那场面刺激到了,她在当晚睡下后就做起了噩梦。

    梦中,钱家二进的小院子安静祥和,家里的四个人两只狗和一头驴各司其职,虽然灾荒来临粮食不多,但省省也能熬过去。

    然而某一天,这一处的平静被打破,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撞破大门闯了进来,他们拿着锄头铁锨棍棒,到钱家打砸烧抢疯狂至极。

    当东西被抢完砸完,这群人把目光移向了钱家的活物。

    狗和驴被打死吃了。

    若不是铁柱和春妮最后拼了命护着钱家父女逃走,说不定四人都要落入一群饿狼之口。

    钱宝珠从噩梦中惊醒,最后的记忆是饿狼中带头的那人将斧头挥向死死拦住他们的铁柱春妮。

    那场面太血腥也太震撼了,刻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去。

    剧情中关于这一处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略过,然而身临其境时,她才终于体会到其中的愤怒和悲戚。

    钱宝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但她莫名相信那或许就是原本要发生的惨剧。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走到那样的结局。

    后半夜她没睡,各种想法在脑海中出现又消失。

    等到翌日早起,钱宝珠先去小佛堂上香祭拜这一世的亲娘,然后等春妮找过来时,她让她去前院把钱有财叫过来。

    有些事情,是该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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