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送她回家之后,姚嘉人便回了自己家。

    夜里那个女生发消息“我喝多了所有的事你都忘了吧。”

    姚嘉人调侃说“什么事呀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事你是指唱歌跑调吗”

    那个女生回了姚嘉人一个微笑的eoji。姚嘉人以为这就是他们达成默契“闭口不提。”

    可周一上班的时候,姚嘉人去到公司,就察觉到了一切都和以前变得再不一样。

    “她跟别人乱讲什么话了吗”

    姚嘉人点了点头,看着听故事听得入神、皱紧着眉头替自己担忧的程慎,姚嘉人一时间觉得这个小伙子挺可爱的“都怪你难缠,不然这些事我不想再讲给谁听的”

    “我替你保密。”程慎敲了敲自己胸口。

    她把照片散发给所有人看;而所有人,也都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受害者

    有次姚嘉人问那个女生“你为什么要造谣”

    那个女生冷笑“因为恶心,因为看见苍蝇就想拍死。”

    在那堆唾沫星子里,姚嘉人又捱过了三个月。

    姚嘉人的头发是自那之后接长的努力向女性化的外表靠近点,似乎才能避免开被恶毒揣测。

    有天姚嘉人在家里切水果给自己吃,水果刀掉在地上的时候,姚嘉人突然生了气。那个关头,姚嘉人有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想要割掉自己的器官“可笑吧我不知道该报复谁,所以想到了要报复自己”

    那时候姚嘉人确诊了躁郁症。

    程慎明显气坏了,左手夹着烟,右手不安捏着颞骨处“真他妈你怎么忍下来的”

    姚嘉人伸手拍了拍程慎的膝盖安慰他的暴躁“别忘了,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在那里啊”

    那些传闻越来越大,后来有天姚嘉人被老板叫到办公室里“她说你骚扰她。”

    姚嘉人当时吓坏了“我没有啊”

    老板把那张合影翻出来给姚嘉人看“铁证。”

    程慎打断“这个老板就是你暗恋的那个老板吗”

    姚嘉人点点头,看着程慎续了第二支烟,笑“对他叫谢远。是个男人。”

    程慎呛了一口,又努力地装平静“哦。”

    姚嘉人那天为了自证清白,被迫对这个暗恋的男人表白了“也许你不信可我面对她时,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轨的心思;因为我不直,我喜欢的是你。”

    老板当时吓坏了。

    而姚嘉人也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足够充分,于是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回到自己工位去办公。

    可这个解释本身里又包裹着另一个“八卦”,于是公司里的谣言渐渐变成“姚嘉人男女通吃,现在又想勾搭老板”

    “你为什么不辞职”

    “我没你这么耿直我喜欢谢远,甚至沉浸在一种很荒唐的自我感动里面因为爱你,所以我可以承受得住那么多人的唾弃。”

    程慎替姚嘉人感到不值“可他爱你吗他为你做了什么值得你留在那个公司”

    “从我对谢远表白后,他每天睡前都会给我发一句晚安”

    “就这样”

    “就这样。”

    可这样已经足够了。

    姚嘉人从小到大偷偷喜欢过不少人他享受在那种暗暗喜欢的感觉里,从来也不争取也不表白,就守候着;等到对方退场了,姚嘉人就站起身来拍拍土,换下一个去爱。

    姚嘉人没什么胆量,却也不是不奢求被爱。

    有天谢远留姚嘉人加班,却没给姚嘉人安排工作。

    等所有人走了,谢远叫姚嘉人去玩,说带姚嘉人去散散心。

    驱车带姚嘉人开到郊外,停在辅路上看空旷的农田,谢远问你喜欢我

    是啊,喜欢。

    谢远说他没和男生谈过恋爱,或许可以为了你尝试看看“因为你长得好看。”

    程慎看着姚嘉人的脸孔,听得入神是好看,像明星似的。

    姚嘉人调好烘干的刻度“我没有防备心我太心大了,这是我的错”

    这句话刚刚姚嘉人也说过一遍,程慎后背渗出薄汗“他怎么你了”

    姚嘉人那段时间过得太害怕了,所以有人伸来救命稻草,姚嘉人就想抓住。

    姚嘉人知道谢远的话外之意,解开了安全带,靠近些去吻他。

    可是谢远避开了姚嘉人的嘴,他说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你试试别处呢

    姚嘉人知道谢远想要什么。

    “我便一路向下吻去只想讨好他。”

    程慎听得心惊肉跳的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场面。

    血液在身体里乱窜着,让程慎体温有些升高。这个关头上,程慎忽然想起姚嘉人刚才呕吐时的狼狈样子不知道他做那件事的时候,会不会也难受地想呕吐

    那时候姚嘉人忙于取悦谢远,可却不知道他也拍了照片

    “魅力能征服同性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炫耀的资本。于是我的又一张照片,在公司男性之间流传了起来我就这么,把自己作成了一个脏东西”

    程慎听得难受,身侧烟屁股攒出一堆。

    “栽了两次,我才灰溜溜地离开了那里其实再细说给你,我也觉得自己恶心。”

    “恶心的不是你啊”程慎不想让姚嘉人再陷入阴暗的过去里。

    姚嘉人眼圈红了些,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你对我道个歉吧。”

    “我怎么了”程慎摸不着头脑。

    姚嘉人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可笑,凑近程慎看了半晌,又低头一哂“刚才在吃饭,你进来的时候,我隔着啤酒杯看到你远远地,以为是他”

    太像了,借你的皮囊让我听一句他的道歉吧。

    “哦”程慎有点尴尬,避开了姚嘉人的视线。烘干机已经在倒数,裤子马上可以穿了等自己走了,只剩姚嘉人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不会大哭啊

    于是程慎抬起了头,近近地看着姚嘉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意外地配合。

    姚嘉人看着程慎愣了半天,等程慎吸完这口烟时,姚嘉人突然吻上了程慎的嘴。

    一遭烟没来得及过肺,只兜兜转转绕过鼻腔,在突来的一个吻间弥散而去。

    程慎脑中断了一条线也没抵抗,任他在自己嘴角索求着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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