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走下来,步青云黑亮的瞳仁中映出了雪,从南到北让他的锦衣变成了棉衣,看着飞雪落在衣领上,步青云勾唇一笑。
南方来的步青云对雪还是很稀罕的,展开双手看着雪花落于掌心。
雪花的纹路被细细观摩,手心比雪花都凉,看着雪片融成水,步青云笑弯了杏眼“确实稀罕。”
随后看向了这座屹立百年的国都。
城中居民井然有序,各自安乐。
偶有巡防队出现,维持着京中治安。
便是冬日,汴京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贩夫走卒穿街走巷在其中吆喝着。
好生热闹。
在公车上晃悠了数日,步青云掐指一算,蓦然扶额,原来还有二十几日就是年关呀。
取出同乡举子寄来的信封,按照着信封中的信息,步青云在好心人的指引下找到了福来客栈。
“谢啦小姑娘。”步青云给指路的小姑娘手心放了一颗糖。
小姑娘穿着不保暖的棉衣,接过糖,大眼睛无辜又明亮“我们这儿指路都是要收一个铜板的。”
“”是这样吗
步青云低了头,看到小姑娘脸上几乎没有肉,衬得那双眼睛愈圆,又低头扫过女孩的衣衫,心内叹气。
步青云拿了一块碎银子,放到女孩子手心,把剩余的糖全都给了女孩子,捏了捏小姑娘的发髻说“买件保暖的棉衣吧。”
女孩低着头看着碎银子,猛地眼泪掉了下来,用衣袖狠狠一擦,小姑娘仰头甜甜的笑了“谢谢哥哥。”
福来客栈,是那位帮助步青云拿细软的举子住的地方。
步青云走进福来客栈,周身温度有一点儿回暖。
棉衣是牙色的,生的白白净净,用店小二的话说,细皮嫩肉,瞧着是被家里精细养大的。
再瞅瞅是一个生面孔,联系这几日京中举子的蜂拥而入,小二瞬间心中有了计较,笑弯了眼上前热情招呼“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步青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有没有一位姓柳的举子前来投宿”
“柳”小二一怔,一指身后的柜台道,“这是我们掌柜的,客官您可以去问问。”
步青云在那掌柜面前重复问了一遍。
看那掌柜的戴着细链琉璃镜,正在翻看着账本,听此慢慢从柜台下找出一个包裹,送给了步青云道“给吧,这就是公子你的细软。”
“他人呢”检查了一遍东西没有遗漏,步青云拿出思念已久的折扇,瞧着上面的水墨梅花图,一展便轻轻摇晃。
又一想,大冬天的,穿着棉衣,却拿着折扇扇风,有点儿神经。
步青云将折扇合上敲打手心。
“嗐。”掌柜的推了推琉璃镜,翻了一页账本道,“喝花酒,不小心与公子哥儿起了争执,把公子哥儿一条腿给打折了,正在大牢蹲着呢。”
“真的吗”步青云疑惑,将折扇在柜台上一敲,“他明明家中有妻子呀。”
柳氏家有妻子,尚有一子,怎么可能会和其他女子有来往。
而且两人同窗读书,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帮助步青云拿细软得的银钱,也全都给了夫人。
“有妻子怎么了”看步青云面容并不算成熟,料想这人也不过弱冠,掌柜的眯着眼睛,“这世间的情情爱爱,神仙眷侣,你可知有多少是因为男人的见识浅薄之所以守着家里的女人,还不是因为没见到更漂亮的女人。”
步青云若有所思“我爹娘就不是。”
老爹天南海北四处跑,还带着娘一起跑,跑了十几年,这不几个月前还相伴去东瀛玩
掌柜的自有一番歪理“那就是你娘长的太好看了。”
步青云更加若有所思,沉吟点头道“对。”
柳氏与步青云算是同乡,虽说交情几乎为零,勉强算是同窗。
按照步青云看过杂书的脑壳来想,这是被人陷害了。
本着阴谋论的态度,步青云在福来客栈投宿后,去了监狱,无功而返。
因为他没有官职,也与柳氏无任何亲属关系,不能探监。
步青云的视线转向了喝花酒的地方。
凝香馆。
汴京与江宁、长沙不一样。
最明显的地方便是,物价。
光是进门,就仿佛与外面的寒风凛冽隔绝,暖意从脚下窜了上来,蔓延到全身。
仿佛瞬间从寒冬跳到了盛夏。
旋即又是柔情似水一通伺候,步青云一两银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