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院子里那块地土太薄了, 要种东西还差得远。我跟春娥婶说过了,去她地里掘点土,你就跟我一起去。”
    林雍交代完了今天要做的事, 让王鄞先去淘米。
    他把猪肉切成丁,刚配好了调味, 放进卤水, 还没来得及擦手, 外头就来了两个男人, 皆是身着白色圆领右紝窄袖衫, 头戴黑色折角幞头,外头罩着轻质黑色甲衣, 用力扣响半敞着的木门,朝内喊道“我二人奉知府大人命令,前来问话此店主人何在”
    “雍哥, 这是”王鄞惊疑未定。
    林雍举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自行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小民林雍, 二位差爷要问什么,小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能这么配合就行。”其中一人挥手,让林雍跟上。
    一走进狼藉的茶馆内,他就冲陈文招手, “你也过来。”
    “方才我二人已去了孙洪处,向他问清了此事。”
    话音刚落,陈文嗓子里发出一声嗬嗬之响, 被吓得汗如雨下,磕巴道“孙、孙二爷如何说”
    其中一人目光沉沉逼视道“哦”
    陈文心头一跳,当即摆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差爷说,差爷说”
    “孙洪说此事与他无关,若有异议,可与你二人当面对质。若你们非要将他牵扯其中,也不怕一纸状书,对薄公堂。”
    “不不不,当真与二爷无关”
    陈文怕了,这件事惹得这么大,他现在只想息事宁人,认栽算完。再调查下去,恐怕他连立足之地也没了
    “你二人可有得罪什么人引得对方暗中寻仇”
    林雍看了陈文一眼,并未说话。
    陈文察觉到了林雍的视线,心里头一颤,虽极其不甘心,但还是咬着牙回道“并未与人结仇。”
    “你呢”军巡铺差人道。
    这机构虽是为了防火而设立,但在繁华市区内,每隔二百步就建一铺,以兵卒三至五人组成,极容易调借所管辖地段出现的民事纠纷,因此也兼管治安,如遇盗窃、火灾、纠纷等,即可在权限范围内自行解决。倘若案情超出其职权范围,就陈词诉讼移交府衙。
    像是这种小事,交由他们处理即可,自然用不着劳烦知府出面。
    “不曾与人结仇。”林雍低头,恭敬道。
    “这就奇了怪了,你们两个都安安分分的,怎么还有人来砸场”一人怪道。
    “怕不是生意好,遭人嫉妒,这才使出釜底抽薪之法,想让他们开不成店铺”另一个微微皱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即拍手道,“你我二人,去附近问问,说不定能找到证人。”
    他随口一说,哪来想到距离真相只差了一步。
    陈文屏住呼吸,片刻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差人,让他猜出其中关窍。一直到目送两人里去,才大大松了口气,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你你你”两人撕破了脸皮,早不用装得相亲相爱的虚伪模样,军巡铺的差人一走,陈文就伸手指向林雍,大受震惊道,“你怎么都不紧张万一露馅了我们可都要遭殃”
    林雍耸了耸肩,“遭殃的只会是你,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你无关”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雍懒得理会陈文,掉头就走。
    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
    陈文哭丧着脸,随便找了张凳子坐着,盘算着今后该如何是好。
    媳妇儿那边还不知情,茶馆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少不得要掏出七八两银子重新整顿,再加上这些日子没有进账,家里头的积蓄掏空了,还得应付林雍开店抢他生意,往后能不能挣回本钱都难说。
    “这是老天不给我活路啊”陈文呜咽了一声,捂住了脸。
    到了午时前后,林雍一打开门,就看到外头聚了好些个半大少年郎,全是附近国子监里的学生。虽说平日里会携了亲朋好友常来此处,但像今日这样,猛地出现十来个,倒是从未见过。
    “掌柜的,我们可听说了啊”
    “铺子被砸,会不会影响开店”
    “今儿可是定元拉我们来的,要是吃不着东西,就得请我们上庆楼”
    “说得对请我们上庆楼”
    “窦泉你跟着起什么哄,那庆楼是什么地方你也好意思叫定元请咱们”林角与周定元交好,自然看不惯其他人如此诈他。
    虽然知道周家中殷实,一顿两顿请得起,但那时在普通小店中。饶是在汴京七十二正店中,庆楼也绝对属于一流水准。再加上靠近御街,不少贵族官僚,常在庆楼请客吃饭,久而久之,便成了非富即贵聚集之场所,一顿下来,价钱也非常可观。
    俗语有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要真让他们上了庆楼,指不定还要怎么敲周定元一笔呢。
    林角平日里胡闹归胡闹,这种时候却本分得很。
    “就是。”刘子邕附和,“再说林掌柜既然开了店门,就说明生意无碍,你提这么多做什么”
    “好了,都别说了,没看到后边排了好些人了么别在这挡着道。”孙钰扫了一眼伸手,左右手各抓住林角与刘子邕前后脚进了店。
    半开玩笑提议庆楼,没料到是这般情形,窦泉脸色一僵,又碍于人多,不好离场,只得面目表情跟在后头一同进了。
    “客官要点什么”王鄞左手捧着个本子,右手提了只细毛笔,笔尖蘸了墨,挡在必经之路上,还未分发取餐牌,便先问了要求。
    此举与之前并不相同,林角微微一愣,身边的周定元就已先一步出声。
    “鼎边糊,配一根油条。”
    “鼎边糊、油条各一份。”
    王鄞低头,只以其中一字来代称吃食,飞快在纸上落笔。
    一直写到孙钰,他个子高,低头就能看见纸上的字。
    字迹娟秀,如行云流水,可见功底。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被王鄞察觉。
    要说以往,王鄞定然移开视线。
    可跑堂两日,自知大忌,硬逼着自己与人双目平视,倒也渐渐习惯。
    此刻自然而然对上孙钰双眼,墨瞳微弯,清声道“客官还要什么”
    孙钰摇头,只称赞道“小哥这字,舒展处尽展其势,内敛处不乏其韵,好字,好字”说完,他大步一迈,就走了。
    同行数人好奇,都挤着凑过来要看。这大大拖延了进度,惹得后来人抱怨,才肯老实记下菜品,跑去后院占了两桌。
    “都怪定元,算算次数,这是第三回了。”刘子邕叹道。
    “钱倒还好说,毕竟值得价钱。只是来来回回,都要去了一个时辰,要能用来念书,都能背下半篇文章了。”林角也点头同意。
    窦泉瞥向右侧,沉声道“定元兄今日如此沉默,可是因为我刚才那番玩笑话”
    周定元摇头,“你不要多想,只是上回我行事失礼,不敢冒失罢了。”
    众人闲着无聊,好奇要周定元描述当日情形。不过一听他说起那日落榜,顿时一阵沉默。
    两桌十二人,上榜者不过孙钰一人。
    一提起这个话题,皆被勾起了伤心事,直到王鄞端着托盘上菜,才又活络起来。
    “哎哟这个味儿叫我怎么形容”
    “莫说是十五文,就是二十文,我也是肯出的”
    “这油条又酥又脆,连吃十根我看都成”
    “明天我还来”
    几个人吃了一半,肚子里有料,就开始闲聊起来。
    “我倒是还想来,可月初布置下的五篇文章,我还有二篇未曾动笔,时间宝贵,不允许我来啊”刘子邕悲叹一声,捶胸顿足道,“要是能送上门,让我不出国子监就能尝到佳肴,即便是多付些银钱又有何妨”
    周定元点头,“子邕说的是。”
    “你就净做些白日梦吧”窦泉奚落道,“哪怕是庆楼,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真要送上门,那还不得把人累死。你瞧这小店,只有掌柜的跟跑堂二人,真要”
    徐茂林咽下口中的米饭,“我看子邕也只是玩笑。”
    窦泉平日里人缘不及周定元,又比不上刘子邕,这劣势此时便显露出来。
    他心里头有气,但也不宜发作,埋头吃着卤肉饭,不肯再说话了。
    林雍里头忙得差不多,从厨房里出来,要到后院透气,走到门边正巧听到刘子邕抱怨,当即驻足,就待在门边,听完了全程。
    “这事儿要真成了,几位郎君可愿意捧场”林雍走大堂里走出来,笑眯眯朝几人走来。
    桌上人先是一愣,还是刘子邕先反应过来,拍桌而起,大声道“林掌柜这话可当真”
    “捧场那当然是一定捧场”
    “多了不说,次肯定会有的。”
    “听都知道是玩笑吧”窦泉嘴巴一撇,低声自语。
    “但这事关重大,需要林掌柜多加思考才是。”周定元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仔细思量过后,提醒道。
    “当然。”
    林雍又问了几个问题,分别是“所能承受的最贵价钱”“多久吃一次”“多少人愿意成为回头客”等,对这批学生的需求有了大概了解后,渐渐有了主意。
    不只是他们,不少赶到这里吃中饭的工人,也为来回奔波而颇有怨言,要是外卖配送真能流程化,那么不仅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同时还可因为这独一无二的创举,而引起众人注意。
    林雍心里头算盘拨得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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