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像永远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横目看了李夕月一眼,说“这好半天了,连朕传唤你都传唤不动了是吧渴死了,茶”
    李夕月不服气也没法儿和他辩驳,只能赔笑说“万岁爷言重了,奴才还是个学徒,手脚慢,万岁爷担待。”又左顾右盼自语着“今儿当值的人呢”
    言下之意,嫌慢别叫我来呀自找的
    皇帝真是气得手都痒痒,他斜着眼睛盯着她靠近,等茶盘子放下来,看见她还戴了一枚戒指,指着问道“先前没见你有戴戒指,哪儿来的”
    李夕月说“颖贵人赏的。”
    “她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要赏你”
    颖贵人今儿明明被翻了牌子,却没能如愿侍寝,甚至都没讨到皇帝一个欢心、一句好话,为什么还赏赐宫人无非看李夕月在御前,她想着要拍马屁罢了
    于是,见李夕月有一会儿没答上来,皇帝冷笑道“在御前的人格外需要审慎,请托进言之类的哪怕只是为朕的妃嫔美言,也是犯了规矩,应该重惩”
    说完,他就把案几一拍“若连着之前几桩罪一起罚你,你算算要挨多少板子才够”
    李夕月肩膀一个惊跳,腿肚子转筋,但本能反应仍是皮了脸一笑“万岁爷吓死奴才了奴才打小儿身体弱,估计十板就得送命吧万岁爷是仁君,有好生之德,如何忍心对吧”
    “对你个头”皇帝翻个白眼给她。
    还笑得出来他气哼哼想。
    但是见一张笑脸在眼前晃,也确实不好意思板起面孔就横加责罚,特别是传杖这种,小姑娘家受不住,他也犯不着。
    “算了,戒指摘下来没收充公”他把巴掌一摊,说。
    李夕月本来就觉得戴首饰累赘,听只要没收充公就可以免打,要紧摘那戒指。
    但是戒箍确实紧了点,她费了吃奶的力,小脸儿都红了,戒指也只在她手指上挪动了几分的距离,皇帝盯着她看,看那白白的手指都被勒红了,有点于心不忍,说“算了算了,她既然赏你,你就收下吧,宫里她也是主子,君有赐,不可辞。”
    心里也觉得,她的手戴戒指真好看。
    想到她的手,突然就想起昨晚上同一间屋子里,她那慌慌张张的拒绝,其实是大出皇帝意料的,居然被一个宫女婉拒了,确实挺没面子。
    这一点,让皇帝有些懊丧,也有些愤慨。刚刚颖贵人讨好他的做派,想必这个小宫女也看到了,倒不知她怎么仍能够捧着茶这么气定神闲
    “夕月。”这应该是他昝宁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李夕月愣都没愣,很平常似的“哎”了一声,然后又愧赧地一笑“错了。应该是奴才在呢。”
    皇帝突然又默然无语,只是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古语说“灯下宜看美人”,白天见李夕月,都只觉得相貌平平,但每次晚上都能找到她独有的摄人心魄的美好上回是带着红晕的圆圆的脸颊,这次是白皙绵软的手。
    又或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是因为美丽本身,而是说不出来的让人心安的滋味,越到夜晚人情绪脆弱的时候,就越显得可贵。
    “你怕朕”
    李夕月肚子里吐槽谁敢不怕你动不动大帽子扣下来,要打要杀的,我大好的青春还没过够呢,可不想断送在你的无事找茬下。
    说只能说“万岁爷君威如天,奴才怎么敢不怕您”
    皇帝却苦笑了一下“什么君威,也就是在这儿有点君威罢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震惊了一下,直白得自己都不大相信。
    李夕月更是诧异,竟不知该不该接话。
    皇帝沉默了一下,豁开了,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我出身不好,原想着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倒也是平安喜乐的,哪晓得命运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外头没有奥援,纵使是皇帝也难以痛快。”
    李夕月忍不住说“万岁爷不是早就亲政了吗天下都是您的。”
    皇帝转过半边身子,有些好笑一般看着她“可是人家不听你的,圣谕得太后同时钤印才能宣发,动不动拿身份压制你,你若不从就是不孝不法”他发了一通牢骚,突然惊觉不应该在小宫女面前说那么多虽然他打听过,她家人只是内务府小吏,与礼亲王那厢素无瓜葛,她进宫之后除了伺候过两任主子,也没有与其他宫人过从甚密的情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失言。
    于是那刚刚还满是不平之色的脸,顿时又肃穆到黑沉,朝后面的迎枕一靠,盯视着李夕月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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