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宁从慈宁宫出来, 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候, 他望了望西边檐角上挂的一丸红日, 顿足站立了一会儿,接着又加大步伐,回到养心殿。
    他问李贵“畅音阁的戏台没动吧”
    李贵答“没得旨意,没人敢动。只不知万岁爷的意思”
    昝宁说“自然是别动。明天是皇太后大寿的正日子, 戏还得唱呢。”眉梢一挑,若有得色。
    李贵正色道“万岁爷,慎重。”
    昝宁知道这是好意的谏言, 收了轻佻的神色。
    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银盘绿头牌跪候着。
    昝宁随手拈起颖贵人那块翻过来, 丢在盘子里。于是,小太监飞奔着去围房里通知去了。除了颖贵人之外的其他后妃就算是这日的“工作”结束了, 纷纷向颖贵人道贺, 然后离开了体顺堂。
    而他,疏散了一下筋骨,换了件衣裳,到寝宫转了一圈。李贵便派内奏事处的太监去寝宫门前喊一嗓子“万岁爷,刚来的加急折子。”他便又理直气壮地回到前面东暖阁里。
    “叫李夕月奉茶。”昝宁神采奕奕,走路如风,还没坐定,先唤人来。
    李夕月送了茶过来,他说“有话找你说,别一副等着要走的模样。”
    李夕月今天陪听戏站了好久,接着陪皇帝跪也跪了好久, 这会儿膝盖和小腿又酸又疼又发软,只想躺到榻上好好揉揉。一听这话茬儿是又要她立规矩啊
    她强忍着甩臭脸的欲望,低低地答了声“是”。
    昝宁看她表情木然,特觉应该逗弄一下她,他皱着眉,像撒娇的大男孩一样“今天跪在硬邦邦的地上那么久,膝盖真是疼呢。”
    李夕月说“哦。”
    虽然下午时有那么一丢丢心疼他,但是他膝盖疼,她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何况,大家不也陪着跪的吗李夕月心里还补了一句,就你娇气
    昝宁自然不满“你就哦一声啊”
    “那奴才还能怎么办呢若是奴才是御医倒好了。”
    嘴上赶紧问“那么,要不要奴才帮着传御医来给万岁爷瞧一瞧呢”
    御医当然帮不了任何忙,“用不着”皇帝皱起眉生气,半晌不理人,然而冷漠无用,李夕月只管规规矩矩地站着。
    他只能临了来了句“李夕月,你真是猪脑子”
    李夕月指指自己脑子“请万岁爷指点迷津吧,奴才这脑子,确实想不出办法了。”
    昝宁说“这办法不多得是吗譬如说,”他停了停“你给我膝盖上揉一揉”
    “呃”李夕月有些为难。
    昝宁又生气“这也很难吗”
    李夕月说“要不,奴才叫个按摩处的小太监来伺候吧”
    昝宁道“他们粗手大脚的,想着都膈应”
    又问“你现在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哈朕吩咐你都敢不听了揉一揉就揉折了你的手么”
    觉得还是得吓唬她一下,不然她岂不是扫帚顶倒竖了
    还在想吓她的法子,李夕月已经委屈兮兮把一双手伸在他面前“万岁爷,您若实在不体谅,奴才少不得咬咬牙伺候了。”
    昝宁一看,乖乖两只掌心红肿着,肿得最高的地方几乎都像快吐丝的蚕宝宝一样带些青白透明。他心一抽抽“怎么打这么重白荼她也太不像话了”
    李夕月说“奴才可不怪白荼姑姑,只求万岁爷体谅。”
    昝宁自然紧接着说“这自然要体谅,你这两天还忙上忙下地伺候,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他努力显得暖暖的、会疼人的,抓着她的手仔细看,还轻轻地吹一吹。
    虽说他这少有的疼人的模样显得有点尬,但李夕月心里仍有些感动,毕竟,太少见了。
    她说“万岁爷不生奴才的气就行了。”
    “不生气。”昝宁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今天也跪了半晌呢,膝盖一定也疼了,我来给你揉一揉吧。”
    他不由分说,抱着她的腰,一把揽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她的肉软绵绵的,他的膝盖好像顿时不疼了,而怀里的人紧张得要命,伸手撑在他胸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万万岁爷”
    “我就是给你揉揉”他低语着,近似在她耳边呢喃,手掌在她膝上慢慢按实,慢慢地转着圈按摩。
    李夕月被他揽住时,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了。不过过了一会儿,见皇帝真的毫无绮思,毫无别念,低着头慢慢给她揉膝盖,力度适中,她酸痛的膝盖像冰块被融化了一般,渐渐觉得舒适起来。
    “好些了吗”他低声问。
    李夕月又像上次被他抱在怀里时那样,心里有些雾蒙蒙的沦陷,一头理智在提醒她“不可以”,一头这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又在说“有什么不可以”
    她此刻声音比蚊子叫还低“好多了,多谢万岁爷。”
    “怎么谢呢”他在她耳边,依然是那样呢喃的声音。热气拂在耳垂边,吹进耳朵眼里,她心脏仿佛要战栗。
    他偏爱追问类似于这样的废话,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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