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扯过司寝宫女手里的一件披风,裹着自己到了后面去洗澡,嘴里还说“口还是渴,换菊花茶来,洗完澡喝。”
    里头再唤李夕月时,她已经从容地备好了菊花茶。进门后看见皇帝并不在前头,倒是屏风上映着他的影子。
    “茶好了”他在里面问。
    李夕月只能硬着头皮答“是呢。奴才把茶放外面案几上吧。”
    皇帝说“送进来。”
    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把茶往里头送。
    到屏风后头,她捧着茶盘稳稳地蹲身请安,悄悄看了看昝宁的神色,不看还好,一看正好见他穿着里头中单,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正专心致志看自己的手。表情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无喜无怒,就是专注地看手上包扎的布条。
    李夕月忍不住问“啊万岁爷的手怎么了”
    皇帝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做阿哥的时候每日要练骑射一个时辰,做皇帝后躲懒,这六年才第一次握马缰,握弓箭没成想那弓弦挺硬,急着射一只獐子的时候割了手。”
    他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膀“扳指是我自己没高兴戴着,果然当时就报应了。”
    “流血了没”李夕月把茶盘放在一旁,关心地看了看他的手。伤在拇指根和虎口的位置上,裹了一层布,有淡淡的血腥味。
    皇帝笑道“就一点点血,根本不疼。”
    逞完强报应又来了,他拿茶碗时不小心碰到伤口上,顿时疼得一龇牙。
    李夕月一时都顾不上担忧自己伺候不周会挨罚,而是担忧地盯着他的手“疼死了吧奴才知道弓弦勒得可厉害了,只怕油皮都揭掉一层。”
    皇帝则没有说话,她凑过来的小脑袋正好在他注目之中,洁白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嘟起来好像要给他吹吹气的嘴唇都在他的注目之中,看得很清楚,也很温暖。
    他过了一会儿慢悠悠说“说实话,还真的有点疼呢。”
    李夕月完全没注意他这大灰狼似的凝注的目光,对着他的手左瞥右瞥“得疼好几天呢,做事也不便当。”
    皇帝应和着“是呢,不便当的事可多了”
    李夕月马上反应过来“哎,可惜奴才是女儿家,不方便伺候万岁爷不便当的事,奴才叫值夜的小太监进来吧。”
    皇帝一把扯住她的袖子,皱眉道“哪有你这么凉薄的人”
    李夕月浑身都是紧的,陪笑着说“万岁爷说笑了奴才哪里凉薄”
    你才凉薄呢
    “你看你来问疾、侍疾,却挂了一张脸,不是让人徒生紧张”他胡搅蛮缠,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一点安慰都没有,倒要跑了,还说不是凉薄”
    李夕月哭笑不得可我就是笑了,你也可以说“看这个人,朕都受伤了,她还笑得出来,真是凉薄无情啊”反正横竖都是我不对。
    她愈发挂着脸说“奴才可没资格安慰万岁爷,再说,万岁爷是铁铁硬的男子汉,更是不在乎这种小伤小痛,奴才要真安慰了万岁爷,不反而是看不起万岁爷”
    皇帝给她的诡辩噎住了,恼上来把她袖子连着胳膊一甩,呵斥道“滚吧”
    李夕月逃命似的滚了。
    昝宁气得睡不着。
    手上一阵阵疼,不严重,但也打扰睡眠,想着礼亲王可恶的嘴脸,再想着李夕月可恶的嘴脸,他翻烧饼似的,气起来就捶枕头。
    捶了一会儿想可恶,礼亲王是尊亲、是议政王,暂时不能动他,但她李夕月是个啥凭什么朕还受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气
    一时恶从胆边生,大喊着“来人”
    值夜的小太监就靠着屏风铺着毡子坐着,打着盹儿突然听见皇帝爆竹似的声音,一激灵蹦起来问“万岁爷什么吩咐”
    皇帝说“把李夕月叫过来”
    小太监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主子啥意思啊
    不过啥意思不需要他操心,他只操心速传这条谕旨。
    李夕月睡得正香,被唤起来,又累又气又怕,在白荼旁边已经扁了嘴要哭“万岁爷万岁爷太过”
    白荼在她把“分”字说出来把她嘴捂上了。
    她劝李夕月“开什么玩笑抗旨不遵,抑或背后饶舌,哪条罪状不够断送你去吧,是祸是福躲不过。”
    “可我不想”这么晚了,任谁都会想大半夜了,独寝的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荼叹口气劝她“往好处想,说不定就是你翻身的日子呢”
    李夕月根本不想翻这个“身”,但被白荼连劝带掇弄,她也没那胆子真的抗旨还有一家子人呢,谁敢忤逆皇权只能披上衣服,挨挨蹭蹭地进了皇帝御幄。
    作者有话要说李夕月啊啊啊导演换剧本
    昝宁哈哈哈哈,不要替身我亲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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