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没睡够的李夕月被姑姑白荼摇醒, 惺忪地起床洗漱, 打算继续坐上大车往热河方向而去。
    不曾想李贵那里传来圣谕,道是今日送来的奏折多,万岁爷来不及批阅,在此处行宫多停留一日, 也给随行的各人休沐的时间。
    李夕月欢呼一声,“哐当”又倒炕上去了。
    白荼又好气又好笑,想想这几天李夕月也替她当了不少差了, 也就没有喊她, 打算让她好好睡一会儿补觉。
    李夕月是在两只蛐蛐儿欢快的鸣唱中自然醒的,分给宫人的早点已经摆放在她居住的屋子里, 热水打在门口的木桶里, 李夕月浑身放松,吃了早点又洗头发,最后坐在窗边一边梳头一边晒发。
    直到下午,皇帝书室那里才传她的差。
    白荼挽着袖子出来,笑道“睡够了吧打起精神好好伺候万岁爷吧,上午半天我看他神不守舍的,见到我都一脸讨厌了。”
    这是打趣她,李夕月不愿意接这个话,敷衍地笑笑,到茶房洗手煮水,预备里面随时传差。
    晚膳的时候, 皇帝带来的三个嫔妃轮班往里头送菜,开膳的地方听见莺莺燕燕的声音,唯独不听见皇帝有什么回应。
    李夕月心想,嫔妃主子们送进去的都是山珍海味,肉菜鱼鲜吃多了必然起腻,准备着绿茶和普洱肯定没错。
    果然,看着主动侍膳的三位妃子都退了出来,看来没有谁被他留下的;再一会儿,里面果然传茶水。
    李夕月把焖普洱的紫砂茶壶和泡君山茶的瓷盖碗一道带了进去。皇帝在案前写字,见两味茶不由就笑“伺候这么久,脑子总算长出来了。放下,另去拿样东西来。”
    李夕月对他的刻薄话已经免疫了,反正总没好听的,但肯说笑总归是心情不差的表现。
    “万岁爷还要奴才拿什么”
    皇帝低声说“把你那儿斗蛐蛐儿的家伙什儿带过来。”
    “啊”
    “声音轻一点”皇帝斥她,“昨儿不就说好了吗你悄悄地去。明宣宗虽然是个好皇帝,斗蛐蛐太入迷还是被诟病的,朕可不想落这个话柄。”
    李夕月也没能耐像阁臣一样劝谏他,只好硬着头皮,做贼一样溜回自己的屋子,又做贼一样钻进皇帝书室里。
    “可是可是”她还是有点担心。
    皇帝揭开帘子到门口张了张,大声对李贵道“朕这里有京里来的急件,谁都不许靠近,不许打扰,违者重处”
    侍奉在书室旁的太监和宫女们顿时都远远地躲开了,而且也防着其他人靠近皇帝处政的书室。
    皇帝含笑在窗口看了一圈,放下窗支架,烛光明晃晃地照在洁白的窗户纸上,他却把李夕月引到光影映照不到的内室里,兴致勃勃说“来,教教朕怎么玩。”
    李夕月抱着一个深陶盆,另握着一把蛐蛐草,她把两只蟋蟀倒在深陶盆里“万岁爷,没有蛐蛐罐子,奴才就拿这代替了。”又把蛐蛐草上面的穗折开,撕出细细的绒毛来,递给皇帝一枝“万岁爷,用这绒毛轻轻触蟋蟀的触角,它觉得有人侵犯,怒气一发就会斗起来。”
    皇帝笨拙地拿一枝蛐蛐草,挑了一只看起来又大又壮的蟋蟀,在它触须上挑弄了两下,那蟋蟀顿时张开两翅,嘶声鸣叫起来。
    李夕月看他虽当仁不让挑了只好的,但实则是个外行,所以也不慌不忙,看那憨大个儿的蟋蟀逼近上前,才轻轻触弄了自己的蛐蛐两下。那蛐蛐也鸣叫了两声,两条粗壮的后腿支棱着,盯着前来侵犯的那只。
    突然间,两只虫咬在一起,在陶盆里厮杀起来。皇帝先还平静,但见他选的那只居然节节败退,也开始沉不住气了,捶着御案道“怎么回事咬啊”
    但虫子才不理他是不是皇帝呢大个子蟋蟀败下阵来,退到了陶盆一个角落里躲着。
    皇帝捶了一下桌子“再来”
    李夕月随口说“只这么咬起来,一点不刺激。”
    “你还要怎么刺激”
    皇帝想了想明白了,民间斗蟋蟀都要带点博彩,他从里衣里解下一个手串,“啪”地往案上一拍。
    李夕月一看沉香的串子,颜色黑油发亮,想必是好料,而且佩戴已久。她心痒痒,但又警觉,这要是被她赢了来,万一皇帝反悔了找她茬儿怎么办
    她用蛐蛐草不断地撩拨自己那只蛐蛐的触须,终于撩拨得蟋蟀也怒发冲冠起来,径直朝着大个子那只冲过去。
    皇帝手持蛐蛐草,凝眸盯着盆子里两只蟋蟀的战况,但也不时抬眸看看面前这位姑娘她单膝跪在他的条炕上,一只脚还站在炕下,全神贯注,眼睛里仿佛闪着光。
    这副高歌猛进的劲头,使得她手下的蛐蛐儿奋力搏杀起来。而那“憨大个子”大概也给惹急了,极力反击。
    皇帝见李夕月还在触小蟋蟀的触须,突然伸手制止她“你停下。”
    李夕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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