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生动而活泼的表情,慢慢从好奇转到贪看。她不笑的时候没有弯弯的月牙眼睛,没有弯弯的粉色嘴唇,也没有两个小涡时隐时现,但见小脸儿微微发黄,湿哒哒的眼睫毛垂着,睫毛间的眸子像闪着星光,细看好像又是泪光。
    皇帝心里一揪,悄声问“怎么了上次罚你喝粥,饿了几天伤了肠胃么”
    “不是。”李夕月觉得他温柔一问简直叫人心惊,忙动手开始收拾首饰匣子,“可能只是累了。奴才这就干活,没事儿。”
    皇帝看她利索地干活,他胡乱抓出来的手串和戒指,被她分门别类地放在匣子里,那双白白肉肉的手屈张之间灵动无比,他实在很想再握一握,感受温软细腻的滋味。
    他一手按在她的手上,然后从戒指盒里拣出一只戒指,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你说颖贵人赐的戒指嫌小,这只是朕亲自看中的,刚刚一把抓时其实盯牢了它,你看看朕的眼光如何”把戒指往她手指上戴。
    李夕月愣得嘴都张开了,一时像冻住了一样都没有阻止他。
    戒指戴到手指最后一个关节时,李夕月“咝”地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皇帝停了手问,抬眼看她那睫毛仿佛更湿了,眸子里的星光仿佛要溢出来,他也惊疑起来,急急追问道“怎么了嘛”
    李夕月往回抽自己的手“没没什么。”
    皇帝想到了什么,把她的掌心翻过来,掌心到手指红红肿肿,还看得出尺子方方的痕迹。“又挨打了”
    窄窄的袖子口露出一小截肌肤,他觉得也不对劲,撸开袖子看了看,掸子抽出来的红肿痕横贯在小臂上。
    他心里又一揪“疼么”
    李夕月说“早不疼了。”
    “那心里委屈”
    “不委屈。”李夕月着急地抽她的手,“奴才犯了错,活该挨打。这点打没什么。”
    皇帝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
    李夕月忙躲到一边,把收拾好的匣子从一张案几上,搬到另一张案几上。戴了一半的戒指在指关节上摇摇欲坠,她想了想撸下来,张了一眼真是好漂亮的一枚戒指西洋来的月光石闪着蓝悠悠的光,细细的赤金累丝盘绕成琼宫的图案,还有一只一分长短的和田玉的小兔,镶红宝石的眼睛,明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戒面,却精工细琢了那么多花样。
    “万岁爷奴才不能收”她远远地把戒指一递,只要他说“不要拉倒”,或者“滚出去”,她就把这枚戒指一起放在匣子里。
    漂亮东西她当然喜欢,但也不能把所有漂亮东西都据在自己身边。
    何况,这东西烫手。
    皇帝垂眉耷眼,问“是不好看么”
    “不是。”
    于是皇帝说“那么,君有赐,不可辞。”
    这又是大帽子扣下来了。李夕月张口结舌。
    皇帝又说“手指肿着没法戴不要紧,过两天消肿了不就没事了反正你又不是嫌它不好看。”
    他又露出那种睥睨一切的神色来,李夕月不免也赌气,心想怕啥皇上赐给宫女的,是赏我当差当得好,又不是别的意思。好东西还不要,傻呀
    心里自我譬解,顿时襟怀开了,于是大大方方把戒指放在荷包里,但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说,连谢恩都没有。
    白荼终于把君山茶泡好送了过来,进门只觉得气氛沉默得不对劲,但皇帝沉着脸在看壁上的字画,李夕月在角落的案桌上忙活着收拾匣子。
    白荼上前给皇帝奉茶,皇帝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才过来朕看你伺候是越来越不经心了”
    白荼知道自己夹在这两个人之间“作筏子”了,当然不敢犟,“扑通”就跪下认错。
    皇帝喝了一口茶,没好气地泼了一地“什么味道不是叫你用秋山泉的吗”
    白荼说“是秋山泉。”然而不能不给皇帝台阶下“奴才估摸着山泉淀的时间短了一些,不如玉泉水适口。万岁爷若是觉得不好喝,奴才重新用玉泉水。”
    皇帝说“那重烹茶来。”
    白荼同情地看了一脸晦气的李夕月一眼,再次出了门。
    李夕月小心地说“万岁爷,东西归置好了,奴才唤个小太监来一起送到东暖阁去”
    皇帝没好气抬抬下巴指着地面的水渍“你看不见地上脏的当差这么没眼力见”
    得,这位大爷横挑鼻子竖挑眼,李夕月忍着气,想着姑姑刚刚也是给她做了示范,不能逆批龙鳞,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等他自己消气。
    她不言声取了墩布擦地上的水渍。
    皇帝朝着侧壁的书画儿盯着,其实眼梢的余光在看她。
    那腰肢灵活,忽而左忽而右,长长的辫子垂下来,在侧腰垂落几近地面,皇帝正担心辫梢落在脏水里,她却一甩头,长辫子乖乖地回到后背,而耳后、带着小碎发的白皙脖子后侧给他看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章节目录

侍君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未晏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未晏斋并收藏侍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