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扬传话说, 于小磊嘴里生蛆,在外人面前嘲讽汪海涛是褚时显的一条狗,汪海涛的爹是褚成的一条狗。
    这样的话,于家舅母也说过。不仅如此, 外面也有类似的中伤。
    着实无奈, 一家人再谨慎, 架不住有人拖后腿。褚时显想, 汪大庆之所以背后捅刀, 除了利益相关是最大原因之外,不乏自尊受损的缘故。他爹心中念着兄弟情深, 岂不料恩大成仇,越给汪大庆生意做, 汪家越觉得是补偿, 是应份。
    在汪大庆心中, 褚成和他地位相近,可以反,可以叛, 可以捅刀子,以这种心理推断, 不可能将褚成艳遇的女人称为“汪家姑奶奶”。
    身份上能被推到这种高度, 要么那女的地位不一般,要么那女的背后男人的地位不一般。
    究竟是哪位
    不几日, 汪海涛一脸胡茬地出现在他面前, 证实了他的揣测。
    只是听到那位的大名, 褚时显陷入漫长的沉默,又有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滋生于心,蔓延于手足。
    汪海涛连着发泄了一串的“草草草”后,捂着脑袋,委顿地伏在桌上,瞪着面前的酒杯。
    “我家老头子很多年没揍我了。”他抬起头,眼神迷茫,语调带着缅怀的味道,“我都忘了他拳头捶在身上的感觉。”
    褚时显听见自己问“你爸怎么会认识那位,那位来三镇也没多久吧。”
    “谁知道我没顾上问。该听你的,先告诉我妈就好了,我做事太鲁莽。”汪海涛顿一顿,拳头握紧,狠捶桌面,“反正祸闯下了,还能怎么总不成我赔他一个儿子”
    褚时显纳闷自己还能笑出来,他问“你又知道是儿子了那位没儿子”
    “不是儿子犯得着吗多少有本事的女的上赶着没机会,被她一个鸡子钻了空子。”汪海涛凑近了,小声说,“我问过我爸的司机,那女的听说是个没开发的,才进僖福会在九真山那个度假村半个月,一个照面就被看上了,而且就一次一次”
    僖福会。
    褚时显忽觉杂芜的内心出现了一道清明。梁鹏查过,那女的本省人,中专学历,来省会之后干过酒店前台,公司小文员,只后面的经历成迷。不过看她常来往的小姐妹都在夜场工作,应该也是三教九流人物。
    “你爸为那位扛下这事,代价不小。”褚时显缓缓摩挲酒杯边缘,将话题从桃色八卦导向正途。
    汪海涛刚才的兴奋劲头顿时消失无踪,闷声说“我这一撞,代价更不小。听我爸说,他的大生意要是因为这个黄了,我也不用姓汪了。真特么的草蛋,你说我爸揽这种事上身干嘛到时候生下来,是跟那位姓,还是跟我家姓跟我家姓,那不跟戴绿帽差不多。他图什么什么大生意让他丢份到这地步”
    为泰元囤下的所有地,为褚家的财富。
    褚时显咂摸一口手里的酒,醇香,也苦。他说“你也不用太挂怀。总归祸已经闯下了,事到了这地步,那位也不可能再换其他合作对象,最多喷你爸几句泄泄火气,该怎么,继续怎么。”
    “也是,哭得要死要活的是那女的。母凭子贵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汪海涛笑笑,自得地说“我也是好兄弟了,一个字没提你。一个人全担了。”
    褚时显露齿而笑,和他碰了个杯,说“我正想问你,就怕汪叔叔连带着恨上我了。好兄弟。”
    出了酒吧,褚时显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三镇市的街头。
    他几乎已经能罗列当前所知的一切,构织出大致的真相。
    汪大庆于幕前,扩张事业,大肆贷款,拖泰元和褚成下水;新华都的杨总表面上,是谋划者,以及汪大庆的合作者,实际他是幕后那位黑手的手套,在汪大庆逃亡前,他负责追债,在汪大庆逃亡后,他负责收尾。褚时显相信,泰元被银行提前收贷,抵押的地块最终一定是被新华都以低价拍走了。
    至于褚成被汪浩刺死,是意外还是另有原因,他倾向于前者。毕竟这三方合作者,意在图财,未必图命。
    那位褚时显在嘴边默念那名字。
    难怪前世褚成四面楚歌,人人退避三舍,不止是怕被借钱,也怕晦气,惹上了不能惹的人。
    褚时显下颚紧绷,满心的恨意无法宣泄。
    知道仇人是谁,和马上行施报复是两回事。实力相差巨大。
    还有王长贵,善恶姑且不论,这件事明摆着王长贵比褚家更为知悉内情,说不准打着挑唆双方斗气,好从中渔利的主意。
    褚时显紧接着想到汪大庆代为照顾的小三,来自于王长贵名下的僖福会,他倏然冷笑。
    这些牛鬼蛇神们,各有计较,都拿褚家当做砧板上的一块肥肉
    他指尖下意识的敲击方向盘,紧接着加速。
    褚时显已经厌烦了装神弄鬼,在暗影中谋算的王长贵,与其猜测对方用意,不如当面去碰一碰。那位他家暂时碰不起,王长贵的话,有褚成存在的褚家可不惧。
    还是僖福会那层隐秘楼层,还是走廊尽头的房间。
    王长贵大概才睡醒,从里头房间出来时,只穿一套睡衣。
    褚时显不由有些分神,这么随意地出来见客,王长贵是暗示不把他当外人,还是暗示对褚家并无攻击性
    他直截了当问“那女的你安排的”
    对他的不客气,王长贵不以为忤,点头说“她本来有其他用处。哪知竟然有了肚子。”
    褚时显略作思索,又问“那我利用汪海涛撞了她,是你计划内,还是计划外计划外,不是坏了你的事计划内的话,等孩子生下来不更好捏个把柄。”
    “作风问题只能当做落井下石时的石头,当做踹他下井的那一脚,力道远不够。”
    王长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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