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释意捏了捏苏骄的肩膀,其实他很想告诉苏眷说我和苏骄是真心相爱的,我会好好待他,可最终他还是没说出口。
    只伸出手扶着苏骄往外走。
    正当他俩跨出院门的时候,苏眷却又突然冲出来,朝着苏骄的后背扔了一样东西,简释意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才没砸在苏骄背上那东西显然不轻,砸得简释意的手痛麻了一下。
    拿起来才发现,是一块黄铜手表。
    看起来有年头了,却被擦得很干净,磨损光滑,看样子表的主人一定时常拿在手里把玩。简释意眉峰轻轻一皱,因为他发现这块机械表应该价值不菲。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里的道理,苏骄却一眼望见了那块手表,猛地回头去看站在院里的苏眷。
    苏眷像是把命扔出去了。整个人忽然形销骨立起来,原本就削瘦的身子更显得可怜。
    “拿着,滚”
    这是苏眷这一生苏骄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子清哭着扶起他,脚步拖沓地走到门边,深深地看了苏骄一眼,眼神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在逐渐四合的夜色里关上了大门。
    苏骄整个人都在关上大门的这一声里晃了一下,简释意赶紧扶住他,但苏骄却一把撑住了车顶,伸手把那块表抢了过来。
    “是是她的”苏骄突然像是失了声,站在原地僵立半晌也动弹不得,简释意和他说话他好似也听不见。
    是许连云的遗物。
    许连云曾对年仅五岁的小苏骄说过,这块表是一位非常懂艺术的设计师为她做的,全世界就这一块,它像是一个时间沉默的讲述者,它的名字叫“独白”。
    她说,希望苏骄也能遵从自己的“独白”选择独一无二的人生。
    她戴着这块“独白”一同出演过三部电影,其中有两部都获了国际大奖;她也是戴着它从八楼一跃而下。
    “独白”更像是默默记述了她的辉煌和衰落,如同一段沉默空白的传承和希冀。
    表是苏眷亲手从她摔成一滩血泥的手腕上取下来的。
    苏眷一直把这块表供奉在最神圣的位置,他既有着疯狂的独占欲,又是个卑微的追逐人。
    如今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吧。
    离开之前,他终于还是决定把这段“独白”交给了苏骄。像是把这么多年的恩怨和痛辛一并抛完。
    不知道他是否默认了苏骄对于“她”艺术的传承,但他们父子这段孽缘至此终于算是画了句点。
    简释意被他雪白的脸色吓到了“苏骄苏骄”
    苏骄被简释意脸上少见的惊慌拉了出来,如同一个久沉于泥沼缺氧快死的人突然被一双手拉出了泥泞。
    氧气、雾气、光、风声、和人的温度,一瞬间扑向他。
    “苏骄你是哭了吗”
    简释意双手捧起他的脸,擦了擦他不知不觉已经湿透的眼尾和脸颊。
    “我没有,”苏骄说,“我没有。”
    他怎么会哭,他可是苏骄啊。
    被苏眷绑在家具上打出血的时候他都没哭;看见许连云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被人群当怪物冷眼参观的时候他都没哭;饿了好几天把最后一块糖饼塞给李子清的时候他都没哭;人人都说他是只配被看不配演戏的花瓶拿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当烂泥踩的时候他都没哭;全世界都在传他只有靠着抱别人金大腿才能活着的时候他都没哭现在他又是在哭什么
    到了能哭的时候吗
    简释意蹙着眉,苏骄的眼泪像是在他心上剜肉,简释意手指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骄是唯一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可这人却偏偏伤痕累累,痛楚像是一种烈性传染病,简释意被尖锐的痛感折磨的恨不能以身替之。
    苏骄攥紧了手里的表,默默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太晚了。”
    苏骄嗓子干涸,几乎失去说话的气力。
    简释意给他扣好安全带,在极近的距离上和他对视了三秒,最后伸出手拨开他额上的头发,闭眼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像是一滴水乍然掉进静湖。
    苏骄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下。
    像是这辈子也没感受过温情似的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豪车只留在了泥里几个小时,又调头离开了这个蒙昧而沉重的地方,它伤痕累累地披着盈盈月光,如同孤独的落魄帝王,像是准备回到属于他们的璀璨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叮重要道具掉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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