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为之瞩目,想来手上功夫不错。他的那双手也当真是好看,纤长又干净,叫展昭想起郊外破庙避雨时遇上的那位云公子。不过和削瘦单薄、一股子病态的云孤帆不同,粉衣公子面色甚好,还带着一身风流相。

    都说江南才子多风流,果真是江南养出来的人么。

    展昭左右想不到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冲掌柜的要了间房,也不再多想。

    倒不是展昭真如白玉堂所说,身为南侠却不知江湖事。他独身闯荡江湖几年,该知道的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还是门儿清,便是哪门哪派的功夫路数都能说得上一二,若是新立的门派有些门道的多多少少也会有所耳闻,而有名的游侠、独行客中相熟之人也不在少数,甚至展昭就是出了名的独行侠。

    不过交道这一回事,照展昭的想法就是都称不上,只是见面拱拱手称一声这位大侠久仰大名罢了。

    还未进房,展昭上了二楼却闻到一股香气,也不知是谁点了一桌好菜,叫人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展昭站在楼梯口转头瞧了一眼,正是先头的粉衣公子那桌,边上还坐着个小姑娘大约八、九岁,丱发黄衫,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可爱。他一挑眉,原来是上菜了,还道那粉衣公子是躲了他。

    “公子,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小姑娘揪着自己的衣衫小声地问粉衣公子。

    “不喜欢那再换。”那粉衣公子说着就要抬手招呼小二。

    小姑娘赶忙揪住粉衣公子的衣角,连连点头“喜欢喜欢,公子莫换,娘说耕作不易、不可轻言浪费。”软糯童声叫人心生欢喜,厅内的食客都纷纷扭头望去,面带笑意。

    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教养当真好极。

    粉衣公子瞧了一眼被小姑娘揪着的衣角,小姑娘马上就放手了,低着头格外面红。

    展昭却道这孩子家里非富即贵,只是不像与粉衣公子相熟。

    未等展昭细想,就见那粉衣公子对小姑娘笑了笑,把跑堂小二拦了下来,“上壶好酒。”随即又问,“店里可有好冰和蜂蜜”

    “客官说哪里话,星雨楼别的没有,这伏天儿能不备冰嘛,蜂蜜也是有的。”跑堂的也知粉衣公子手头阔绰,一开口就带着笑脸。

    “这天热得要冒汗了,弄些冰水加点蜂蜜给她,小姑娘哪里能喝茶水。”粉衣公子道,“只是莫要太多,凉水回头喝多了闹肚子。”

    跑堂小二连连哎了几声,笑道公子细心。

    连站在楼梯口的展昭心头都有些佩服,待个孩子能这般妥帖确实少见,展昭自问也难免有所疏忽。

    他想了一会,也觉得有些饿了,伸手朝小二招了招,要了个位子点了几个小菜。

    松江府的星雨楼他还是第一次来,跑堂的见展昭虽是面生,却瞧着随和,面上便是不笑也有三分笑意,少不得就多说几句,给他说说这店里头的拿手好菜,尤其这附近做水产营生的人家多,星雨楼海鲜更是味道极美。

    那头厅里的散客已经开始各自聊了起来,不过大多都在说不久前包公陈州放粮,救了黎民百姓的事儿。

    展昭一边端着茶杯,一边细听,想来着大半个月陈州万民都在额手称庆,消息更是传遍大江南北。

    不过上回在江宁府吃饭时,便未曾听闻那陈州案的罪魁祸首的消息。

    展昭刚刚想到这里,就听那边一个食客说话。

    “那安乐侯在陈州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恶事做尽,早该叫包公斩了”

    “话是这么说,但那毕竟是当今圣上的国舅爷,还有庞太师顶着。包公若真动手怎的没消息难不成”另一人听那食客说话,忍不住开口。

    “包公刚正不阿,绝不可能包庇那大奸臣庞吉的儿子,定是消息还未传来。”食客轻哼道。

    “据说是还没逮到那安乐侯。”又一人说道,想来来往四方的商贾与江湖人得到的消息也不尽相同,“想来那小毛头也是怕了咱们包大人,躲了起来,只望包大人早日抓住他,别叫他有机会躲回东京,反倒为难了包大人。”

    “便是躲了回去又如何,包大人秉公办案,那安乐侯无恶不作,闹得陈州百姓怨声载道,人人得而诛之,就该砍了头消了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的怨气。”

    展昭扶着茶杯,心想包拯如何能叫安乐侯给逃了。

    若是真叫他跑回开封,叫官家和庞太师包庇,便是包公也要衡量几分。

    倒不是说包拯在权势前会退缩,只是行事难免要麻烦,包拯毕竟是心在苍生,若是就这么被当今革了官职,才真是得不偿失。

    这会儿跑堂的端着酒菜上来了。

    展昭压开茶盏,给跑堂的让开桌子,心里想着那日在苗家集听闻苗秀说庞昱从东皋林悄悄入京,而细软和抢来的女子从观音庵的岔道走水路过。这两个消息展昭确实是告知包拯了,难不成庞昱没从那头过

    他用手抹了一把筷子,心里也是想不明白。

    总不可能包拯光顾着天昌镇白骨案,把安乐侯庞昱给望之脑后了。

    展昭心道早知白玉堂不会动他的钱袋子,他也当跑一趟陈州将那安乐侯庞昱给包拯先逮住。不过他虽这么想却还是自认得跑这一趟,若是真叫白玉堂摸了那钱袋子里头的银子,身中剧毒,那当真是展昭的不是了。安乐侯总归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轻重缓急展昭自然分得清。

    展昭想到这里又是心中一叹,这大半个月的奔走也算是少有的胆战心惊,生怕路上就断了白玉堂的消息。他还是尽快往陷空岛去一趟才是。

    随即展昭又那边又有食客轻声说话,似是这松江府附近的做水产营生的汉子,瞧着手上也有点武艺。

    他俩说的正是陷空岛的蒋四爷大病一事。

    “这几日蒋四爷竟病得如此厉害,陷空岛几番闭门谢客、不问世事,有好些人都上门来闹事了。”一人双手握着筷子低叹。

    “可不是,三爷好几日未出,好些个没眼色的竟然都欺到头上来了。”另一人说道,满脸哀色,“谁不知道陷空岛的地界随便捕鱼,只一点,莫要闹得不痛快,结果那些个水寨的渔夫竟然使些低三下四的手段,抢了我们的营生,这叫我们怎么活。”

    “前些日子我的东西都被砸了,连着好几日不敢出门。若就是如此也罢了,我瞧着近日无人管束,还有些三教九流的人摸进了松江府,官府也管不住。你看最近这风头,当真是乱的很。”那汉子大约是有些顾忌,扭头来回看了好几眼,才小声地说。

    “不如我们再去求求陷空岛的几位爷”

    “要是他们真得的了空,怎会弃我们不顾,我们在这儿打鱼都大半辈子了,那几位爷我们能不熟吗怕是这回陷空岛当真是自顾不暇。”

    说着,二人相视一眼又是重重一叹,眉头就差没挤成一个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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