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阿荣从何处知晓展昭顶着“白玉堂”的身份,确实前去了唐门游宴。“白玉堂”本没收到请柬,因而外来的江湖人多是对此一无所知,唯有昨夜去了唐家堡的人才亲眼所见。阿荣从何人口中知晓,又怎会想从展昭口中打探
    思及这小贼前言后语,一是打探唐门游宴上的意外,二是对“展昭”去向颇为好奇。
    阿荣多半是被渝州官府拿捏着性命,因而这要命关头也顾不上偷懒耍滑。
    这本就是展昭故意为之,留给官府的鱼饵,阿荣在其中周旋并不奇怪。只是如此说来,吕文茂从唐门回来后一日不见“展昭”归来,竟是突然疑心到同样出城未归的“白玉堂”身上了,令人有些费解。不过官府未派人来,而是寻上了这市井小贼,想必只是心头狐疑,怕猜错了又无故招惹上不按章法来的“锦毛鼠”。如此倒不便躲了那小贼了,免得他这“白玉堂”与那“展大人”二人均是多日不见踪影,难免惹人猜忌。
    展昭瞧了一眼屋里,他一日一夜不在,搁着棺材的大堂仍是冰块齐全,多半是白玉堂只派来的人给添的冰。这么说来,隔壁的厨房里当是还如白玉堂所愿,添了新柴。
    展昭便凝神细听,果真耳闻细细碎碎的声响,正是讲究的白五爷大半夜添柴烧水,有意用热水梳洗梳洗。展昭没法,心头又是叹又是笑,白玉堂要是寻个客栈又或是回柳宅去,何苦这么劳心劳力。
    展昭寻了换洗的衣物,且等白玉堂提着桶在隔壁厢房倒腾地水声哗啦啦响时,寻着后厨的柴米油盐下了两碗素面。二人忙了两日一夜,几乎不的好眠,大快朵颐之后,自然便要歇下了。只是展昭梳洗回来时,见白玉堂穿着整齐,抱着胸、枕着剑在大堂的棺材板上睡去,实在啼笑皆非。他想想到底未有惊醒白玉堂,只灭了灯歇下。
    因是困倦,这一夜自是好眠无话。
    鸡鸣破晓之前,各家各院便有人抹黑起了身,窸窸窣窣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响起,而这头小院之内又是人走楼空。
    早点铺子点起炊烟,月落无鼓,寂静的街巷也渐渐有了人声。
    城南犄角旮旯处的小酒馆,天不亮就迎来了新客。可酒馆掌柜的老秦头似是出了门未归,在前门贴了大大的两字“外出”。那歪歪斜斜、随风摇摆的招牌瞧着比往日还要破败些。门前的两个年轻人虽瞧见了字,还是上前敲了门,无他,这门内一股酒香扑鼻,隔一里外都能闻见,分明是有人在黑灯瞎火的门内敞开肚皮饮酒,听来吹呴呼吸、平稳有力,是个武艺高强的好手。
    不过片刻,门开了。
    “风长歌。”白玉堂说。
    屋内正是那身形魁梧的丐帮大汉,今儿他没打赤膊,披着见土色广袖的对襟大氅,蓬头乱发,蹬着一双木屐,单手拎着竹木短棍和酒坛坐在屋内唯一一张桌子前。他一抬头就露出了脸上的两道旧疤,这疤不显丑,倒是更教他有几分英雄气概,一看就是个爽朗性子。果不其然,他一见门外的人就笑道“哟,还是熟人,寻老秦头吃饭他不在。”
    “久闻风大侠大名,今日有礼。”展昭抱拳一礼。
    风长歌瞧瞧白玉堂,又看看跟在身后的展昭,坐在桌前抖着二郎腿,目光有些意外深长。
    “来了便进来罢,二位。”风长歌从身后捞出一坛酒,一脸散漫豪气,“趁着老秦头不在,咱捞他几坛好酒尝尝。”
    展昭与白玉堂也不客气,双双踩着门槛进了门,门一带,屋内嗤地点起了两盏灯。
    “朋友又是寻风某的”风长歌将酒坛往桌上一推,对对座二人道。
    “寻风大侠打听些事。”展昭温声道。他们一大早来这不起眼的小酒馆本就是寻这酒馆的主子老秦头,可仔细说来是寻老秦头打听丐帮如今的代帮主风长歌的下落。上回白玉堂借阿昌从丐帮弟子口中探得,今日二人不便在城中露面,思及风长歌与老秦头熟稔,这才有酒馆一行。
    老秦头虽不在,二人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风长歌提着小酒坛笑,“我这好好的丐帮,怎么在你们眼中就成了那掮客、包打听了,成日里寻我丐帮弟子打听点事儿”话虽如此,他面上并无恼意,只摸着满下巴胡渣又说,“说说,哪儿的事难倒了展大人和白五爷。”
    他这话指地明白,分明是知晓二人哪个是哪个。
    “雷家。”白玉堂也不拐弯抹角,对风长歌看破二人身份也不以为意,张口就道,“雷家图纸与唐珞琼。”丐帮眼线众多,弟子遍及天下,风长歌身为丐帮帮主的弟子,如今的代帮主,想要知晓他二人的消息自是手到擒来,比之这巴蜀的江湖人要便捷得多。
    不过那游云宴终于定了日子,各地前来渝州城的江湖人远比往日更多,只怕少不了碰上熟人。便不是熟人,也少说有几个见过他二人,能认出而人底细的,他们这案子要是再兜兜转转地费时日,当真就来不及了。
    也正是因这两点,二人才会又寻上丐帮的风长歌打听消息。
    风长歌眯起眼,放低了声笑笑,语出惊人“朝廷也想要”
    展昭有几分意外,仍是解释道“皆无意于此。”
    风长歌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你们问什么”
    “问唐门与雷家的旧怨,问唐珞琼是否便是雷家雷琼。”白玉堂单刀直入道。
    唐珞琼与唐无影共谋一局并非没有可能。
    昨日二人分头行事,走了一趟轰地门与千霖宫,皆有所得,俱是生出此般狐疑。
    其一,唐门游宴之前,非唐门中人,无人知晓唐家堡在何处,又如何能进唐门杀害老门主唐空简
    其二,空中楼阁、众目睽睽之下,满座宾客皆能下手,可古怪的是为何要挑在唐门游宴这日在唐家堡行凶。宾客之中除了扮作白玉堂的小贼和他们尚且不知根底的立雪和尚,皆算得上半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多对唐门别有企图,怎会在开宴之前贸然动手
    其三,各桩江湖命案的死者多是掌门之辈,哪怕武艺平平,也习武有数十年之久,却毫无意外均是无声无息、一招毙命。此等手法像极了唐门轻功形影无踪配合精绝的刺杀之术,在辅以死者胸前可做飞刀暗器的短刀思及唐无影此人谙熟唐门功法,光看他那手“五毒神砂”便知他虽年纪轻轻,已然将唐门三绝练至出神入化。
    倘使是唐无影所为,前后的多处疑点都仿佛能豁然开朗。
    他们今日寻风长歌,便是要问雷家旧怨,要问唐珞琼可真有身负雷家之仇、竟是算计亲父性命,与唐无影携手做下此案更是问雷家图纸究竟何物,惹来渝州诸多江湖门派和官府的惦记。
    这渝州官府与江湖人的渊源恐怕就在此处,还有吕知州古怪行事的企图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闻白玉堂所言,风长歌竟是先哈哈大笑,“传闻白五爷喜怒无常、阎王脾气,今日看来倒是个率性之人。”
    笑罢,他也是省了兜圈子的功夫,饮了一口酒就道,“只是这雷家覆灭多年,覆灭之前亦是避世;这唐门又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神出鬼没。便是我丐帮往日耳目灵通,也对他们陈年旧怨一无所知。”见白玉堂抬眸觑来,风长歌不慌不忙地接着说,这豪侠语气里难得有了几分嘲讽,“不过两年前就江湖上就传出小道消息,说是雷家琼娘火海逃生,转身成了唐门娘子。啧,唐门神秘,这消息素来都是说书人口中瞎传,可说不准的,不然又怎会有两年前的灭门惨案。”
    展昭眉梢一动,两年前的灭门惨案“风大侠也知说书人被灭门一事”
    风长歌倒是意外这渝州旧事展昭也知,坦然应道“赶了巧,那会儿风某正好也路过渝州,听这渝州分舵的舵主提了一嘴。”
    “传闻此事与”展昭又问。
    这事儿他们本有意在唐门游宴一探究竟,可游宴意外频生,也只能丢下此事。
    “与唐门有关。”风长歌嘴角挑了一下,可另一边的嘴角却是下撇,“不错,两年前,满天下传唐门老门主被气死,江湖人当是听了个笑话。可谁能想到这渝州城杜撰此事的说书人皆因此被灭门。”风长歌提起此事语气虽是平平板板,不见激愤,可仍能从开阔的眉宇间瞧出几分冷冽愠色,“唐门素来行事无忌,但身为江湖中人对平民百姓下手、如此心肠狠毒。”
    丐帮虽是个正邪能容的散漫门派,祖师亦是亦正亦邪,可历代丐帮帮主皆是出了名的除强济弱、一身正气的坦荡豪侠,想来对此事分外瞧不上眼。
    只是
    展昭与白玉堂不动声色地对视,听出风长歌的言外之意。
    “风大侠之意是此是果真唐门所为”
    风长歌瞧了他二人一眼,饮着酒道“你二人许是初来乍到,不知其中根底。那几个说书人,你们可知满门如何死的”
    他顿了顿,不等展昭与白玉堂作答,就冷淡接了话,“乱刀砍死。”
    “听着可像是强盗入门、歹徒为恶”他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悠远,“可非是如此。唐门精通暗杀之术,立门建派最初不过是杀手刺客的组织。数百年来,江湖皆知唐门门下暗器件件精巧、威力巨大、出则见血封喉、无人可逃。江湖上将唐门三大暗器传的神乎其神,却不知唐门弟子最惯用的暗器根本不在传奇之列。”
    展昭与白玉堂均是一怔。
    外头天色将白,将背光的风长歌这魁梧的身型照出了朦胧的白边,他的声音却清晰非常犹如穿过山的凛冽冷风。
    “夺命三千,出则伤人无数,皆如乱刀砍死。”
    “正是掩盖买凶灭门的高等暗器。”
    我来了
    啊这章越写越长,删删改改了好久,今天也在努力朝着结案进发。
    完全忘记了本来想说啥,就拜个早年[不是我开玩笑的]
    想在卷末搞个大事,我先想想怎么搞。
    嗯离3000收还差一点儿,今天就先让五爷烧个水吧[x]
    晚安小天使。
    xxx
    调整一下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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