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杀无辜罢”他笑。
    这话语还未全落,他甚至没下马,提着长戟已经接二连三地攻了上来。
    与顾唯一人一枪便是千军万马、纵横江山、层层叠叠、一枪比一枪骇人的气势不同,这位叶副将手里的戟像是贴身的丝线、缠绵的长绢,完全不用在意守势,只管一招接一招朝着致命之处招呼,每一招都是一样的力道、一样的狠毒,不留半分余地。
    当然,二人同出折家军,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是仗着长兵将人圈在越来越小的地方,行云流水、连绵不绝的招式逼得人喘不过气。
    习武之人皆知戟这一兵器虽被称作礼器,非是不实用,而是太过挑人,没一定本事根本无法驾驭这又重又长的东西。
    眼见着叶副将的长戟就要勾着女子的衣衫,叫她满地打个滚儿,来个穿肠通肚,叶副将竟是自己顿了下来。
    “有毒”叶副将歪了歪头,从布衣上摸到了一根银针,伸手拔了下来,也不知是何时扎中他的臂膀的。
    “这位小将军好似同上回捉拿我仆从的小将军是一路人。”女子缓了口气,竟然笑着说起闲话来。
    “哦”叶副将挑了挑单边的眉毛,“这么说顾唯那哑巴早来汴梁几日,比我更早碰上有趣的事了。”
    女子仔细瞧了叶副将的手臂一会儿,隐隐在月光下看见一个小红点,这才拍了拍手,浑然不怕地走上前来。
    “那位小将军不似个哑巴呀。”女子笑吟吟道。
    “那是你没见过他杀人。”叶副将也笑,“他真要杀人的时候从来不说话、也不爱对手多说废话,那柄长枪能像铡刀一样一眨眼削七人脑袋,是西北最疯狂的马贼闻风丧胆的哑巴。”他扭了扭脖子,继续道,“可惜啊,好久没仗打,他话比你还多,这入了京还管起我来了。”
    叶副将的长戟稍微垂向地面,杀气纵横,“要知道我这兄弟都快生锈了。”
    四周堆成尸体一般的人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一个个像是尸体般拣起了自己的兵器,像是失了神志般拖着笨重的身躯将叶副将围了个圈。
    叶副将轻啧了一声,摇了摇手里那根银针,“他们中的和我中的是一个东西吧”
    女子将碎发撩到耳边,十分识相地点点头,“民女没别的本事,活了这么久,也就只会这一招。”
    叶副将摇摇头,将银针随手丢在地上,不赞同道“牵人如线偶,一招可制千军万马,足矣。”
    “小将军谬赞。”女子笑吟吟地回道,“可惜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不得已在这汴梁城里听人号令,不然呀,与小将军别处相逢定是喜事。”她说着又故意叹口气,“原是想着一人补一刀,可累得慌,这会儿有小将军这样武艺高强之辈”
    叶副将隐隐闻到一个奇异的香味,他手里的长戟翻了个面。
    “定是事半功倍,一下就能死的透透的,气死那大宋皇帝。我也好早些离了汴梁城,不必再怕千军万马查上来了。”女子柔柔的嗓音一变,露出几分苍老之态,那一身布衣渐渐染出颜色,粘稠温热的鲜血莫名其妙地从女子身上疯狂地渗出,滴落在地,俱是啪嗒啪嗒地响声。
    先头她不操纵这院落里的人,就是为了不叫眼前的小将军如当日马行街上的白玉堂一样早有警惕,也好出其不意地将子蛊下到他身上去。
    而如今
    院落内所有人都朝着叶副将更近了一步,手中兵刃高举,朝着叶副将的面容挥来,全然不记得眼前之人是他们往日又敬又怕的副将。
    而骑马的叶副将也随着女子的嗓音抬起了长戟
    “西北边来人了,轻功还行,有十八人。”叶副将垂着眼忽然说。
    他牵动缰绳,不等女子明白他所言何意,整匹马长嘶一声从包围圈里一跃而起,犹若一道闪电自上而下扎中了女子的躯体,将她猛然向上一挑。女子大惊失色,颤抖地双唇好似要问出一句,“你缘何不听我操纵”
    但没机会了。
    十八个影卫包围了刘府,纷纷踩着刘府的墙翻了进来,却见白发的瘦弱年轻人骑着马站在院子中央、举着一把长戟将一个女人挑了对穿,鲜血四溅,灌了白发独目的年轻人满脸,而四周身着盔甲的兵士像是被风吹散的沙雕,失了力重重倒地。
    那白衣年轻人在月光下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惋惜道“有点意思,可惜不痛快。”
    这一幕叫来此的影卫心中升起几分瘆人之意。
    “叶副将”有影卫认出了这是昨日曾入宫拜见官家的西北折家军另一个副将。
    叶副将那死透的女人往地上干脆利落地一甩,瞧着身着便服的诸位影卫,灿烂一笑,“官家叫你们来捡人头不好意思,来晚了。”刘府在第一甜水巷,西北边自然是那大内皇宫了。
    他牵着马慢悠悠、乐悠悠地要寻出口往外走,被一个影卫拦了下来,“陛下让我等来活捉一个善用蛊毒操纵人的女子,名唤孟婆,叶副将你”
    叶副将瞟了那影卫一眼,指向那地上挡不下他一招的女子,“我说了,来晚了。”
    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被银针扎了一个小血点的皮肤,又舔了舔唇,眯起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屋檐上,好似是瞧见了什么东西。“蛊虫”好半晌,叶副将像是喃喃自语了一句,又对影卫大大咧咧地招了招手,“你们若有空不如寻一寻这谋逆的刘府中人去哪儿了,留了个女人断后,正主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呢。”他语气里还有几分俏皮地加了语气词。
    “”影卫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是先回宫禀报,还是先捉拿叶副将所说的、不知去向的刘府中人。
    而那叶副将已经双臂搭在长戟上,骑着马从街道离去了。
    夜风仿佛又拂来这个白发独目的年轻人的低语,叫人毛骨悚然。
    有影卫想要将此人带回宫里去,毕竟这人不明情况就杀了孟婆,也叫他们无法复命。可另外有人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见叶副将身影消失在街巷后,才低声说了一句,“折家军几代名将逝去,如今有式微之态,可名头依旧远盛杨家将与种家军,你可知为何”
    “为何”
    “传闻折家军里有一个疯子一个妖怪,疯子是千军万马独取敌首、毫发无损的哑巴,妖怪是铜筋铁骨、千刀万剐都弄不死的独眼,武艺尚且不论,二人俱是行伍打仗的好手,手底下各有一支奇兵。这人,定是那白发独眼的妖怪叶小差。”
    “但他杀了孟婆,我们交不了差,总该叫他去面圣。”
    拦下人的影卫摇了摇头,“哑巴顾唯的性情官家叫我看了好几日,都没摸透底,昨儿又来个叶小差,更是古怪。你也知晓他二人上京可不是为了贺寿,而是为前些日子户部克扣军饷一事,如今西北边的李元昊陛下看重二人,此事还是交由陛下定夺为上,我们不可与他们起冲突。”
    十几个影卫面面相觑,留了几人守着刘府;又有几人飞快往大内皇宫去,飞奔的路途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副将离去的街道却偶然瞥见一白一黑闪过,他们揉了揉眼,未有察觉异样,只觉得今夜经历的一切让背脊发凉。
    那句被风吹散在夜里的低语又清晰了起来。
    “蛊虫惑人啧也先得能在体内活下来。”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顾唯进京的时候说过,还有另一个副将的。
    啊哈哈哈这个角色我从卷三的时候就说要写上,终于在快卷末的时候出了。
    今天,我终于写完了这一卷。
    改了又改。
    这章是第五九回,日更到六五回,如果没有六五回,那就是我把一整章发完了应该不是吧
    憋了两周整理了所有的伏笔,总算是畅快的写了大概三、四万字我也没统计。
    快九月了,那么,就当做送你们的开学礼物啦。
    晚安,小天使们。
    我可以考虑修改前文和下一卷的事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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