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先讲话问问明白才是,还有那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不为所动的鹿铃也该拎出来当面问话才是。最初也未曾想到有资格问案于人的陆离在的了线索后不声不响。不与他二人言明未必无理,可在公孙策那边亦是一点消息也不透露。
    白玉堂这转念一想,忽的撇过头,笃定道“你是此意。”
    展昭扬了扬眉,意味不言而喻,好似又在促狭白玉堂反应慢了,隔这么半天才明白他这是在问什么。
    “庞昱与此案并无关系。”白玉堂道。
    月光下展昭那张一看就是温厚纯良的面容所带起的唇角笑意比白玉堂还要张扬几分,仿佛在夜里总是容易瞧见温润如玉的南侠露出江湖人的狂狷和年轻的真实来。
    他提起安乐侯庞昱本就并非是避而不谈金钗之案。
    “以白兄之见,在明知白兄嫉恶如仇、眼底揉不得沙子的性情时,柳姑娘为何会带着安乐侯庞昱来江宁府见白兄”展昭正色道,“柳姑娘尽心尽力护得庞昱平安将近两年之久,又从扬州数位江侠客手中费心思救得他性命,对他如何虽说不能一言概之。可庞昱待她却是真心实意、做不得假。”
    若不是庞昱为柳眉性命之忧流露真情,而前前后后的是又叫他们皆是起了疑心,这会儿庞昱早在被认出之时就成了白玉堂剑下亡魂,哪里还有机会坐在府衙里头喝茶吃点心。
    “柳眉并不蠢。”白玉堂说道。
    这句话在他白玉堂口中几乎可以算得上大半是夸奖了。
    “事实上,展某去过陈州,与安乐侯庞昱有过一面之缘。”展昭说。
    “你今日在城门看缉捕文书”白玉堂这回一下就回了神,微蹙着眉头道,“难道千年在陈州犯案的并非”
    “长相上并无差异。”展昭说,仿佛也有一丝不解,“那日我所见的安乐侯庞昱确实与今日所见的少年相貌相同,所有的体型特征一致,甚至年龄也对得上。”他停顿了片刻,“只是展某今日查看通缉文书时起了疑惑,直至再见这位安乐侯,才隐约觉得二人眉眼一致可气质神态相差甚远,因而仿佛是两个人。”
    “只是仿佛”白玉堂点出此意。
    展昭只是温和笑笑。
    “你就不猜他是装的”白玉堂说道。
    “论做戏,”展昭轻咳一声,“展某尚未见过比白兄更胜一筹的人。”
    “”白玉堂一时被哽住了。
    展昭撇过视线不瞧白玉堂,只一本正经道“当日所见的安乐侯形容猥琐,眉眼自有恶相,可见心思不纯,虽同为少年却糟蹋了不少良家妇女。”紧随着,他又同还细细讲述了当年陈州所见所闻。
    “你怎不一剑捅死了算,也省了今日苦恼。”白玉堂道。
    “原有此意,然闻他意欲派人行刺包公。”展昭原无意解释,但还是多言了一句。
    当时所想无非是杀庞昱这等奸恶之人总有机会,然而为此叫包拯赔上性命得不偿失。
    “你倒是说对了一事,当日这个庞昱如果在陈州大不必从安平镇走,直接走水路上京更为方便,也免于被包拯逮个正着。虽说这都是你我的猜测,但白骨案发时,庞昱应是未到安平镇,更别说独自一人在山野里滚成了一个泥球。”白玉堂缓缓道。
    “倘若当日另有其人,”展昭说道,“或者说当年陈州案另有隐情,不说幕后之人的目的,当可见此人敢拿安乐侯做局”
    “陆离沉默不言是因所顾忌之事”白玉堂这话未完,就听他们身后一阵上蹿下跳的动静,越来越大。
    他们及时断了谈话之意,先是瞧一眼尚有人巡逻的府衙,公孙策和柳眉都在底下的厢房里安然无恙,随后二人径直往后头的陆府去。
    离得近了才听到有人在大叫“往那头去了”而不远处还有女子的哭声,含糊不清地哭喊着“鹿铃夫人、鹿铃夫人”
    展昭赶忙拦住了一人,急问“出了何事”
    “好像有人潜进陆府后院伤了鹿铃夫人”那小厮也有些懵圈,只是被吩咐了四处查看。
    白玉堂皱紧眉头,他与展昭一对视。
    大意了。
    紧接着二人又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调虎离山。二人飞快窜上屋檐,均不是往陆府后院鹿铃所在而去,一个急急跃想府衙前头,一个翻过墙出了陆府。
    虽说二人留于陆府就是为了守株待兔,但今夜灯火通明、处处都有人巡逻,谁也想不到真有人趁夜潜入府衙行凶。这种千防万防、千猜万想依旧不能阻止一切发生的无力和不能掌控,少有的让展昭与白玉堂皆有些心思烦躁。
    明明案子已经快要被撕开遮掩的面纱,明明就是破案在即的时刻,怎会还是无法阻止
    如今鹿铃多半已经遇害,那另两人
    展昭先往公孙策那头去,正撞上拉开房门的公孙策。
    “先生可安”
    公孙策先是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柳眉,不问其他只说无事。
    展昭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手中握着的剑一紧,只留下一句“陆府后院的鹿铃恐有性命之忧,先生许是要去看看,只是莫留柳姑娘独自一人。”话毕,整个人影已然不见。叫原地站着的公孙策怔忪了好久,伸手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前仿佛有千万重摇晃的影子。
    另一头,白玉堂翻了墙绕着陆府走了大半圈,才在一条巷子里找着了探头张望的阿昌。
    “五爷,陆府出事了。”阿昌见是白玉堂,连忙喊道,声音在夜色里十分清明,“先头有个乞儿来说见着一个人从陆府的侧面院墙跑了出来,看身形是个女子,他见那人有功夫不敢凑近了看,只知她往东边城门方向去了。”
    白玉堂的面色一寒,“有人入府为何无人传讯”
    “并未收到有人入府的消息。”阿昌咽了咽口水,连说话都没了底气,尽管他叫了许多乞儿将陆府围了一通,但依旧没得到半点消息,着实惭愧。
    闻言白玉堂并未出言指责,阿昌一抬头瞧见了白玉堂握在手里的长刀,只觉得背脊一凉,仿佛又瞧见天昌镇那个提着长刀、样貌俊秀的玉面修罗。
    他只是一个念头,白玉堂那浅色衣袍就在融在夜色里,直奔东城门而去。
    府衙大牢一阵风过,看守的衙役眼前一花,正以为是错觉时扭头却见大牢拐角第一间边上站着一人。
    “喂你府衙大牢不准擅入”衙役回了神连忙大声呵斥道,手中握着刀走了上去。
    然而下一刻他也与闯入府衙内的那人一并站住了,全身先是僵硬再是发颤。
    “不好了出事了”衙役一个激灵惊吼道,朝着外头的其他衙役手慌脚乱、乱滚带爬地冲出去,嘴里直打哆嗦,舌头半天没捋直,“死、死人了牢里的人死死了”
    就在他们的看管之下,一盏茶前他们送饭时还活得好好的霍黎以跪倒之姿,以头抢地之态,扭着脸一动不动地僵直在牢房里。饭菜整齐地摆在一边,筷子却掉在外面,霍黎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在想拜求于人,又仿佛在怨恨苍天之不公,未有七窍流血之相,可已然断了气,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而她的手指竖起了一根食指,贴在地面上。
    指尖所指之处,以鲜血写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儿”字。
    展昭握紧了手中巨阙。
    杀意与恶意乃世间防不胜防之事,纵是武艺高强,难防害人之心。
    实属世间无力之是也。
    展昭
    :3」今日的昭昭是不开心的,明明破案在即,依旧阻止不了一个接一个人的死去。
    大家快来虎摸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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