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感叹道“想见云落姑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想见啊,先得到旗楼的影壁墙题诗,下人将诗词给云落姑娘过目,得到肯定之后方可进入下一轮,云落姑娘隔帘赏才,品茶、鉴画、赏花、聊诗词,最终决出一个得胜者,可是你不要以为接下来就能怎样了,只要云落姑娘雨自帘后道一句公子夜深,请回罢你也只能知情识趣,装着极有风度地离开,下次再来。”

    “就算铩羽多少次也是值得的,云落姑娘可不止一把琴,以琴技成名的一个月后芙蓉台上一支凌波舞自天而落,似不染纤尘的九天玄女,却如一把热烈的野火瞬间燃烧整座城池,柳絮阁以琴技著称,临花楼以舞姿立世,而云落姑娘的一曲倾城之舞瞬间让临花楼门庭寥落,柳絮阁成为无人能够撼动的西宣第一青楼,从此凌波舞又被叫做倾城舞。”

    “可惜啊,云落姑娘两次现身均是以白纱蒙面,难见其真容,至今只有一位画师见过,可是做出来的画后又被其召回,全部销毁,我还没赶上看一眼。”

    “怎么说”

    “这个事啊,是这样的,据说那位画师过五关斩六将,斩杀当晚所有竞争者,可云落姑娘却迟迟未有任何声响,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听得身后帘幕微动,转身看到罗云姑娘自帘后翩跹而出,她摘下白纱,对画师微微一笑,画师回去绘了一幅云落姑娘的画像,得见之人无不惊为天人,可画刚流出就被画师全部召回销毁,道是画技拙劣,不能描绘云落姑娘万一之神韵,玷污其美貌,愧疚之下决定隐世,潜心修炼画技,望能有一日可将真正的云落姑娘拓于画上,流于后世”

    无疆听着耳边这个“一琴倾人城,一舞倾人国,微微一笑倾人心”的故事,莫名觉得方才那位面笼白纱消失于此的女子跟这柳絮阁和落云姑娘有着极大的关系。

    她打算回去换个男子衣装,夜临柳絮阁,来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云落姑娘。

    这片搜查已过去,街道恢复正常,无疆穿梭于群人商铺之间,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本能地想反扣回击,却在那一瞬间忍住了,回头,视线尽头处,是一张略显冷硬却依旧艳丽的容颜,那双眼里流露出难言的兴奋和光芒,看清自己的那一刻,她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欢乐地叫着“无疆”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无疆闪现无数思绪,这女子是谁从何而来与她是何关系她的开心是那样真实而自然,也许曾是极好的朋友,可以告知她缺失的记忆和过去的人生,她本该当场回应的,可是一旦回应她就会被拖回曾经的生活轨道,面对曾经的一切,回去真的好吗,她真的是一个杀手吗,还要继续以前的生活吗无数的问题盘旋而至,但时间容不得她思索,这个女子的眼睛像鹰一样犀利而深沉,只要有一点点的犹疑就会被窥探到真相,万千思绪这无人察觉的一瞬间化成嘴角的淡淡一笑“姑娘,你认错人了。”

    女子的兴奋和惊喜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有过一般,眼睛重归于平淡和疏离,她不再追问,不再探究,甚至不再质疑,放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那双手精练而细长,却称不上好看,长着老硬的茧和纵横的疤,她抱以一笑,却没有了温度“抱歉,打扰了。”

    “无妨。”无疆转身离去。

    身后那张脸瞬间笑意尽敛,看着那个慢慢走入人群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只追捕猎物的鹰。

    苏冕独自坐于室内,一盏烛光如豆,桌上置有一张绢布,他执起狼毫笔,打开一个像是装女子胭脂似的小木盒,笔端轻刷,染其粉末,后扫绢布,绢布被染成淡淡的蓝色,他执绢布两端,于火上微烤,空无一物的绢布渐渐浮现出蓝色的娟秀字迹

    “于西宣遇一女子,与无疆一般模样,却遭其否认,无姬存疑,需查之,延迟归期,归后任公子处罚。”

    苏冕读罢,焚毁绢布。

    他曾反对无姬去寻无疆,后因在西疆的部署发生突变,无姬请命前去处理,他知道她是为了去打探无疆的消息,他本不打算派她去的。

    她该知道世上的确有毫无血缘关系但长相酷似甚至一样的人,曾经为了执行任务,他们花一年时间找到了三对长相一样却没有丝毫关系之人,也许那人也只是跟无疆长得一般模样罢了,无姬该知道的,他也该知道的。

    可内心却隐隐的希冀着不是这样。

    “无疆。”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这是他为她起的名字,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聪慧而体贴,骄傲而强大,会在给他斟茶披衣之时温柔浅笑,也会在咬着滴血的刀尖时肆意而笑,曾是他最好最好的一把利刃,冰冷而锋利。

    可惜,真的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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